她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兰清笳却又冷声开门,“而且,三妹妹现在的情形一看就是被下了药。
你难道不应该派人把屋子各处都搜查一遍寻找证据吗?
究竟是什么魑魅魍魉在背后动手脚,只有查过之后才能下定论,而不是在这里发表一些自以为是真理的言论。
你现在这般处事行为和态度,要么是你毫无能力,要么就是,你压根就没想查,只是想把私相授受,不清不白的帽子往三妹妹和小舅舅头上扣。”
兰清笳的一番话落,周盈儿的面色再次经历了一番五彩缤纷,精彩纷呈,像是打翻了调色盘。
众人也都被兰清笳这一番毫不留情的话镇住了。
原本还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现在都纷纷噤了声。
这位淮南王妃看起来可并不好惹。
周盈儿的里子面子却是都没了,偏偏她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她只能憋屈地开口,“王妃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还像根木头似的毫无作为?”
周盈儿又被她狠狠噎了一下,心中的羞愤,但还是只能沉声开口,“去,去把方才领路的下人寻来!
再把这屋子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搜查一遍,不可错过半丝蛛丝马迹!”
周氏听到这话,心中却并没有舒一口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嫂子和侄女从一开始就摆明了没有想替荷儿的清白着想,更不想为她寻找真相,反而还在使劲地往她的身上抹黑!
如若不然,她们怎么会说那些话?
如果不然,盈儿怎会毫无作为,半点没想起要找人调查审问?
兰府的这场宴席,可是盈儿在操持。
荷儿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泼了茶水,然后就中了药,被人塞到了床底下,最可能安排这些事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若这些真是她安排的,她再派人搜查和审问,又岂会查问出什么证据来?
周氏一时气结,却又无可奈何。
云子鹤心中暗暗为外甥女叫好,旋即十分正义凛然地再次表态。
“在下行得端坐得正,与三姑娘绝对没有半分瓜葛,更未曾对她有半分冒犯。
若非周夫人眼尖,在下委实不知道这厢房的床底下竟然会藏着一个大活人。”
他暗暗咬重了“眼尖”两个字,像是在意有所指。
大家都没发现,偏偏曾氏就那么眼尖,一下发现了,莫非,她是早就知情?
曾氏的神情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眼明心细发现了端倪,难道还成了我的错?”
云子鹤:“在下没有什么意思。”
曾氏方才也听到了云子鹤对周大全的不给面子,眼下抓住了他的把柄,就更不会轻易放开。
“此事一出,荷儿的名声毁了,最后只能嫁你为妻,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你。
你现在一派光明磊落的样子,实际上谁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偷着乐!”
云子鹤就事论事,“若这件事当真是我蓄意设计,想要就此让她委身于我,那我真正该做的是在你们赶来的时候把人大大方方地摆在床上,将这件事坐实,而不是将人藏起来,不让你们发现。”
周氏一听这话,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云子鹤若真想借此赖上他们家,娶了荷儿,就不应该把人藏起来才对。
难道,这件事云子鹤当真不知情?
曾氏心中愤愤,“究竟是不是你,问一问荷儿就知道了!”
云子鹤的神色微顿,眼神微闪。
周氏用帕子给兰清荷擦了擦脸,又让丫鬟给她倒了些茶。
她喝了些茶水,神情像是没那么混沌了。
周氏柔声问,“荷儿,你告诉娘亲,是谁把你塞床底下的?”
兰清荷掀起还是有些发沉的眼皮,慢腾腾地转了一圈,望着众人,像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直勾勾地望着她。
周氏又问了一遍,兰清荷眼神慢慢一转,对上了云子鹤的目光。
云子鹤抬手在额上挠了挠,遮住那暗暗挤眉弄眼的小动作。
臭丫头,你可要争气一点,不要乱说话!
然而,兰清荷显然没有接收到云子鹤那丰富的神情暗示。
她软软道:“小舅舅。”
此言一出,四下皆静,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就落在了云子鹤的身上。
而这时,苦寻兰清荷无果的周玉树和那丫鬟也终于听闻事情有变,急急地跑了回来,没想到刚好就碰上了这么一副情形。
那丫鬟把事情办砸了,面色自然忐忑,周玉树更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这个满身铜臭味的低贱商人,竟然敢捡他的便宜!坏他的好事!真是气煞他也!
周氏沉沉吸了口气,她似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
“荷儿,你可记清楚了,究竟是谁把你塞到床底下的?”
兰清荷又给出了一个更加肯定的答案。
“就是小舅舅啊。”
周氏的目光嗖地一下就剜了过去,那眼神,比一开始更加难看,更加锐利。
曾氏和周盈儿则是立马露出了嘲讽的神情。
曾氏直接开启了嘲讽腔,“方才也不知道是谁一口一个清白,一口一个无辜,一口一个行得端坐得正,现在大家都听到了吧!真是好一个正人君子啊!”
周氏气得胸口一阵阵上下起伏,怒喝出声,“禽兽不如的畜生!”
云子鹤抬手抚了抚额,“我可以解释……”
只是现在,他的这话,听起来,并不怎么有信服力。
连兰清笳都沉默了。
小舅舅今天的这一场局,可真是难以翻盘啊。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众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时,绕到了厢房的一侧,从一个小丫头手中拿过了那个她要放回去的香炉。
小丫头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来,一时有些惊愕。
兰清笳却没理会她。
这些人是周盈儿的人,就算搜查也定然不会多认真,说不定就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现在小舅舅有难,她怎么着也不能袖手旁观。
而香炉,是最容易被动手脚的地方。
她把香炉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神色间不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