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三才不听他虚头巴脑的话,他伸手一把就把这店小二拎了起来。
“我们在这儿住了那么多天都没事,偏偏今儿个我们都出了门,我的藏獒就被人逮了。
你说,是不是你们这黑心的店家跟那劳什子员外串通一气,把我的藏獒谋算了去?”
那店小二顿时一阵窒息,脸上涨得一片通红。
最后,还是掌柜的见事态闹得有些严重,他不得不出面,便上前陪笑着打圆场,好歹让宋十三松了手。
掌柜的指天发誓,“贵客请息怒,我们小本生意,可断断不敢做这坑害客人钱财物什的勾当。
这藏獒就关在马厩,只要去了马厩关马牵马喂马的人都能瞧见,这个消息要传到他的耳里,也半点都不奇怪啊。”
旁边有喝多了的客人嘴上一时没遮掩,“在咱们这地界儿,蔡员外就是天。
他瞧上的东西,别说是区区一头藏獒,便是那黄花大闺女,也照样能当街掳回去!”
那人的同伴见他竟说这等大胆之言,当即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干笑着打圆场。
“他喝多了,喝多了,说胡话呢……”
说着赶紧拉住人结了账,急急忙忙地走了。
但那听到的只言片语,却已经让他们知道那位蔡员外究竟是什么样一手遮天的地头蛇了。
秦淮开口,“请问蔡员外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那掌柜忙道:“是在十日后。”
秦淮听到这个回答,心中略略放心。
就那蔡员外骄奢淫逸的作派,定然不可能吃不新鲜的野味。
他的生辰在十日后,至少可以保证阿猛现在还是好端端的。
秦淮压低声音宽慰宋十三,“前辈,此事定非掌柜所愿,我们且稍安勿躁,总有法子的。”
他暗暗用眼神暗示宋十三,他们现在不方便闹出太大的动静,引人注目。
柯旸带的人刚刚来,他们也不打算继续在这客栈落脚和布局,而是打算另租一间僻静小院,佯作养伤。
现在小院各处的机关尚未布置好,周围的布局也没有安排妥当,现在暴露了行迹,不妥。
宋十三也想到这一层,这才极力压了压脾气,掌柜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阿猛平白被掳走,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宋十三当即就决定,今晚他要去夜探这员外府,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里来的土皇帝,竟然敢这般猖獗地作威作福。
秦淮本想唤人来细细问一问这蔡员外的情况,这样行事才能更周全些。
但宋十三却是个急性子,也根本没把这蔡员外放在眼里,天色一黑,他就急吼吼地要出门了。
秦淮实在不放心他单独前去——不是担心他不能自保,而是担心他脾气一上来,直接把这蔡员外一家一把毒药全毒死了。
就他那脾气,秦淮觉得这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若这样的话,那他们在这黔州就待不下去了,之前的谋算和安排也都得重头再来。
秦淮当机立断,便决定与他一道去,务必要看好他。
兰清笳也跃跃欲试,“我也去!”
秦淮当即就拒绝了,“你不许去。”
“为什么?我现在的功夫已经大有进步了,我保证不会拖后腿!”
秦淮不为所动,“不许就是不许。”
兰清笳哼了一声,十分无赖地道:“你不去我跟,那我就自己偷偷去。”
反正担心的也不是她。
秦淮被她一噎,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这一老一小,都这么任性妄为,当真是让他操碎了心!
秦淮无法,只能一遍遍叮嘱她,“你务必跟紧我,绝对不能离开我半步,知道吗?”
兰清笳当即露出得逞的笑,“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很听话的!”
秦淮神色一片无奈。
她若当真那么听话,就应该乖乖地待在客栈里等他们。
可是现在说再多也已经没有用了。
三人换好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往那位蔡员外的府邸而去。
不愧是有名的土财主,他那府邸里灯火通明,各处的装饰奢华气派。
因为要迎接蔡员外的四十大寿,院中各处都挂满了红绸,喜庆倒是喜庆,却不免有些俗气。
他们偷听了几个丫鬟小厮的谈话,大致判断出那些猎户们敬献的野味关在何处,便一路寻摸了过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猛兽的咆哮,是这里没错了。
宋十三吹了一声哨,便听到了阿猛回应的熟悉声音。
他们循声找去,避开了看守的人,混进了那偌大的猛兽园。
饶是三人都见过世面,还是被这猛兽园里的情形镇住了。
一个个巨大的铁笼,关满了各种山林猛兽。
在一个铁笼子里,他们看到了阿猛。
阿猛呜呜地叫着,还伸出爪子去巴拉铁门,一副急切地想出来的样子。
其他猛兽看到陌生人,也都纷纷喧嚷了起来。
外面看守的人吼了一声,“再叫就宰了你们!”
却并没有进来查看,显然对这样的情形已经很习惯了。
宋十三对兰清笳道:“丫头,把你簪子给我。”
秦淮立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当即阻止,“前辈,现在不能把阿猛放出来,我们现在不方便把它带出去。”
宋十三一想,好像有些道理。
他十分粗暴地道:“那我先去一把迷药把这府里的人都迷晕。”
秦淮嘴角抽了抽。
他没有要下毒药,自己是不是该感到庆幸和进步?
但其实,下迷药和下毒药的效果差不多,同样会让他们在这里待不下去。
因为这蔡员外肯定会全城搜捕他们。
秦淮只能劝,“阿猛现在暂时是安全的,我们且稍安勿躁,待我寻到了合适的契机,就马上派人把它救出来。”
宋十三还没说话,外面就传来了一道有些恭敬谄媚的人声。
“夫人,您怎么来了?”
旋即,便是一道傲慢带刺的女声响起,“怎么,我来这里还得经过你的允许?”
那小厮忙讪讪道:“这……小人哪里敢,真是折煞小人了。”
那夫人的丫鬟当即抬了声音呵斥,“那还在这儿挡什么道?还不快让开!”
秦淮沉声,“有人来了,快先找地方躲一躲。”
兰清笳的神色却微微怔住,面上神情有些迟疑不定。
她怎么觉得,方才那个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点熟悉?
只是,究竟是谁,她一时半会儿又死活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