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钰见此,不禁微愣。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此时的段则行像是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就好像是彻底脱胎换骨了一般。
这样的感觉,让顾成钰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闷闷的感觉。
一个原本没心没肺的人,突然脱胎换骨,一下成长了起来,会是因为什么?
只有自身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
身为朋友,顾成钰并不希望段则行经历这样的成长。说完这件事,段则行又继续开口,“在他们偷情的时候,我偷听到了段则远想要在我的寿礼上动手脚,让我出丑的事。”
顾成钰不愧是跟段则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听了段则行的这话,立马就猜到了后来的事情。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不仅把你自己的寿礼重新换了回来,还在段则远的寿礼上动了手脚?”
段则行微笑点头。
“没错。”
顾成钰一下想起周家寿宴当日的情形,不用段则行再解释,他就直接复盘了出来。
“段则远把你原本的寿礼换成了一个假的,又故意点了玉痴张大人上台品鉴,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大人当众拆穿你送的是假玉,让你的名声被毁。
但他没想到你会偷听到他的计划,更顺势把寿礼重新调包了回来,所以他的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那张大人非但没有指出你送的是假玉,反而还大肆夸赞了一番。
难怪当时段则远的脸色那么难看,哈哈哈……”
顾成钰想起当初的情形,就觉得一阵大快人心。
“段则远的那幅画上面的那四个字,也是你使了特殊手段写上去,他以为自己要大出风头,没想到,最后却是丢了大脸!”
顾成钰笑得前仰后合,段则行也微勾唇角,露出笑来。
“说起来,我俩也算是默契十足了,你我虽然没有事先约定,但配合起来却是十分默契。”
顾成钰一听,可不是吗?
段则行在画作上动了手脚,他则是当面朝着段则远开炮,好一番穷追猛打,将他最后一点颜面也都踩在了脚底。
而这一切,两人此前根本就没有做过任何约定。
顾成钰想起自己那日的表现,好不得意。
“我跟段则远这个人天生就不对付,一看到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我心里就犯恶心。
一看到他丢脸,我自然而然就想上前踩两脚,这已经成为我的天性,这辈子都改不掉了。”
段则行闻言,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抹更加柔和的神色。
他的身边固然有很多戴着面具的虚伪之人,但同样也有待自己至诚至真的赤诚之人。
顾成钰便是这样一个人。
能认识顾成钰,跟顾成钰结交,真是他三生之幸。
顾成钰对段则远进行了一番从里到外,毫不客气地抨击和痛骂,骂得口干舌燥,这才停了下来,狠狠地灌了两盏茶,这才缓了过来。
但旋即,顾成钰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面上的神色不由得微微顿了顿。
他们方才是提到了周浩成,这才聊起了这个话题,但他现在却反而只提到了段则远和江念瑜,并没有提到周浩成。
难道……
顾成钰的面色晦暗了两分,他不是那种喜欢藏着掖着的人,既然心中生出了猜测,他便直接问出了口。
“难道寿礼调包之事,与周浩成也有关系?”
他能猜出来,段则行也并不感到太过意外。
他的面上露出了两分苦笑,“准确地说,是与周家人有关系。”
他已经决定与周家保持距离,划分界限,就没打算对顾成钰隐瞒。
顾成钰以前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周家人,他之所以会对周家人客客气气,也是看在自己的情面上。
现在他自己总算是看清了周家人的真面目,自然要对顾成钰说清楚,以后他对周家人也会有所提防。
曾经他是真的把周家人当成自己的至亲之人,也正因如此,这件事于他而言,算是一桩颇为难堪的家丑。
都说家丑不外扬,但顾成钰对他来说,并非外人。
顾成钰闻言,面上露出了一抹错愕。
与周家人有关系?
这句话究竟意味着什么?
顾成钰根本不用多想就已经明白了,但心中到底还是不敢置信。
但段则行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得不信。
段则行用一副轻描淡写地轻松语气,诉说了周家人默许段则远调换他的生辰礼的事。
最后他笑道:“可惜的是,这件事最终鸡飞蛋打,弄巧成拙了。
我的龙鳞卫说,当晚我外祖父就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险些气病,看他那般震怒,我心里头的不忿也总算是少了些。”
段则行越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事,顾成钰的心里头就越发不是滋味。
别看段则行以往行事总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但他实际上对自己在意的亲人却是再孝顺不过。
但谁都没想到,他的孝顺,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结果。
顾成钰直接气愤得拍案而起,“草!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这样作践你对他们周家有什么好处?”
段则行心中升起一阵苦笑。
他如果知道究竟为什么就好了。
段则行见他暴跳如雷,反倒是反过来宽慰他,“我现在认清了也不迟,以后,他们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他们。
我对他们有了提防,以后就不会再在他们手底下吃亏。”
顾成钰心中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又全都咽了回去。
他现在看起来那么轻描淡写,好似半点都不在意的样子,但其实,心底里又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他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
依照他的秉性,他自然是赞成段则行跟周家人彻底划清界限,但在情感和现实问题上,段则行未必就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最主要的是,中间还有一个皇后娘娘在。
段则行就算对周家人寒心,但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不能跟周家闹翻。
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大骂段则远行事无耻,但却不能大骂周家,他骂得太难听,段则行也会难堪。
所以,他只能硬生生地把自己对周家人的恶心尽数咽下。
早知道如此,上次他就应该想办法让那周浩成多吃一些苦头,如此,也能狠狠地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