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艘备受帝王期许的龙舟亮相人前。
四艘龙舟的舟身色彩各异，分别是赤龙、青龙、黄龙、白龙。
每艘龙舟约四五丈长，头尾高翘，彩画成龙形，舟首雕刻龙头，口能开合，舌能转动，舟身精雕细镂，彩绘金饰，气象非凡。
辅一亮相，其造型便夺人眼球，令人惊艳。
跟这四艘龙舟一对比，工部原先做出来的几艘龙舟瞬间便黯然失色许多。
看来，还是那张图纸发挥了大作用啊。
淳文帝一边捋须，一边满意地连连点头。
这场官员的龙舟竞技原定是六个部门一组，但那新龙舟只有四艘，这也就意味着有两个部门只能用普通的龙舟。
有人索性提议，“皇上，既然那新造的龙舟有四艘，我们不妨便都用那四艘龙舟来比试便是。
四个部门一组，也不过是多比几轮便能分出胜负来。”
淳文帝却是没忘此前在朝上与晏文光之间的赌约。
他本不记得晏文光这么一号人，但晏文光当时是唯一一个站出来提出不同意见的。
之后，他更是再次上书，洋洋洒洒地赘述一番，言语间全是对那两张图纸的挑剔，这就很是驳了淳文帝的颜面了。
淳文帝身为帝王，要对付这么一个愣头青不识趣的臣子，自然是轻而易举，甚至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行。
但那样的话，倒是显得他这个帝王心眼小，听不进臣子的谏言了。
他当初已经在朝堂上放下了话，要让两种龙舟进行较量，那现在自然就要好好较量，分出个高下来。
若是那四艘龙舟都赢了，那他就证明他的决策并没有失误，如此，他也能光明正大地重新给机会让段则远恢复临朝听政。
是以，淳文帝听到有臣子的这番提议，便笑道：“那可不行，朕还没忘了当日与晏爱卿的那场赌约，今日可得好好亲眼看看，这两种龙舟，究竟哪一种更快。
若全用那新龙舟来参赛，还怎么比？”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投向了站在角落，原本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晏文光。
那眼神，或是同情，或是不屑。
敢跟帝王那般叫板，可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今日过后，他在工部只怕就要把冷板凳坐穿了。
晏文光接收到众人各异的目光，却是面色如常，一副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
因为淳文帝的坚持，最后便还是六组一起比，而究竟哪个部门用什么龙舟，便通过抓阄的方式确定。
众年轻官员们都换上了各自部门统一预备好的“战服”——利落的短打衣裳，倒是与他们平素穿官服的模样大相径庭。
战鼓起，众位官员们便都铆足了劲儿，拼尽全力地划了起来，可谓是战意十足。
这场比试可不是随随便便的比试，若是赢了，部门上下都能得到淳文帝的嘉奖赏赐，参赛的官员所得奖励更是直接翻倍。
淳文帝并没有公布奖励是什么，但帝王的奖赏，再怎么着也不会太差。
而且不管奖励是什么，光是帝王奖励这个名头，就已经足以让大家趋之若鹜了。
是以，冲着这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大家自然都格外卖力。
六艘龙舟都动了，但是跟此前那番激烈的战况相比，现在这六艘龙舟的速度明显慢了不少。
但饶是如此，依旧阻挡不了围观百姓热烈的鼓掌叫好。
淳文帝等人自然没有不矜持地跟着呼喊，但是大家的目光却是紧紧盯着河面上的那几艘龙舟。
令淳文帝大感欣喜的是，目前领先的，赫然便是赤、青、黄、白那四艘龙舟。
段则远见此，也是心中欣喜。
他的龙舟果然非同一般，划起来比其他龙舟轻松多了。
段则远这个旁观者瞧着轻松，但真正身在龙舟上的人却知道究竟有多累。
他们需要将龙舟划到预先划定好的地界，然后再折返，回到原处。
但折返却不是让龙舟掉头，而是舟上之人转身，头尾对调继续划。
光是距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大挑战，太远了。
一开始还好，毕竟体力充足，更有熊熊燃烧的气势支撑。
但是划着划着，手臂就开始发酸，浑身上下更是汗流浃背，脸上也有豆大的汗珠滚落，模糊了视线，便是想抬手擦一擦都不可能。
途长水逆，风紧浪急，便是锣鼓敲得再激越，加油声喊得再震天，他们的势头也慢慢弱了下去。
赛龙舟最讲究的，便是同心协力。
十几个人一齐行动，便能产生强大的推动力，但是只要有一人节奏不对，就很容易带乱其他人的节奏。
不过，他们都不是专业的，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罢了，后半程，六艘龙舟的节奏都渐渐慢了下来。
即便是速度变慢了，领先的依旧是赤、青、黄、白那四艘龙舟。
最后，是抽中青龙的刑部取胜。
见到这第一轮比试的结果，淳文帝和段则远都很是高兴。
当即就有人笑着拍马，“齐王进献的图纸果然不一般，赤龙和青龙两艘龙舟相较于另外两艘，可谓是遥遥领先。”
“是啊，那两艘龙舟可比另外两艘快多了，想来另外那张图纸造出来的战船定然也不遑多让。”
段则远心里也很是自得，但嘴上却是说着自谦的话。
“本王不过是提供了两张图纸罢了，真正出力的是工部的诸位大人，若非诸位大人劳心劳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将这四艘龙舟造出。”
工部的马大人连忙自谦，又反过来把段则远捧了捧，将溜须拍马那一套演绎得可谓淋漓尽致。
与之相对的，晏文光这个原本就不被大家看好的愣头青就更是惹来了无数白眼。
待所有的比试结束了，淳文帝可就要好好跟他算账咯。
之后，一轮轮的比试开始，又很快结束。
而每一轮的比试，领先的都是赤、青、黄、白，最后夺冠的也是这四艘龙舟之一。
见此情形，大家便几乎都认定了一个事实，那些抽中了普通龙舟的部门，定然是与胜局无缘了。
安建川所在的翰林院是最后一轮比试，而不巧的是，他们抽中的，是普通的龙舟。
这多少让大家心里有些懊丧。
看来，他们这次就只能当个陪跑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