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你个大头鬼!
段则远莫名觉得憋屈,但是却又无处解释。
原本段则远是要趁机在父皇面前表现一番自己禁足期间有好好读书,感悟颇深,但没想到,转头就被段则行给比下去了。
真是奇了怪了,段则行怎么就能那么流畅自如地说出那么一番长篇大论?
难不成他真就这么学富五车?
这个认知,让段则远更加难以接受了。
段则远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但是,他却只能努力忍耐。
又深吸了几口气,并在心中默念了一番静心咒,这才把情绪平复。
淳文帝全程听完他们兄弟二人的交锋,一时之间,竟莫名觉得想笑。
不过,想到段则远被气得够呛,他这个当爹的要是还直接笑出声来,那就太**道了,是以,淳文帝就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段则远希望段则行能识趣些,现在赶紧走,不要再在这里碍眼。
但是,段则行偏偏就不如他的意,一副跟他耗到底的架势。
段则行不走,段则远也不想走,若是他先走了,段则远就有了一种被段则行比下去了的挫败感,他才不会认输!
段则远不想让段则行再找到可以钻的空子,心思一转,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苏贵妃的身上。
他和父皇谈及母妃,他就不信,段则行还能插得上话!
“父皇,儿臣上回见到母妃,发现母妃好像又瘦了些,儿臣见了,心里头可真是心疼。”
提起苏贵妃,淳文帝果然上心了几分。
“你母妃身子骨素来羸弱,朕已经命御膳房每天换着花样给她滋补,但这么多年了,她的身子依旧如此,朕也很是忧心。”
段则远不禁得意地朝段则行瞥去一记眼神。
这下子,你总不可能再插得上话了吧?
但他高兴得太早了,只要段则行想,不管角度再刁钻,他也能插得上话。
他看向段则远,一脸好心劝诫的模样,“六弟,你若真的心疼贵妃,以后可要好好反省,可莫要再犯错了。
你若再犯错,再多被罚几次,贵妃时时记挂担忧你,那身子骨自然好不了。”
段则远:???
此时的段则远,表情简直如同吃了屎一般。
他以为这是个绝对安全,绝对加分,也绝对能把段则行排除在外的话题,但没想到,段则行非但没被排除在外,他还反手把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果然,段则行这话一出,淳文帝看向段则远的目光顿时就带上了几分不悦,开口的语气也不似方才温和,反而多了几分训诫之意。
“你皇兄所言极是,你若当真有孝心,日后就当严于律己,切不可再犯,惹你母妃忧心。”
段则远的脸僵作一片,他非常努力,才让自己挤出一抹羞愧自惭的神色,然后艰难开口认错。
“是,儿臣知错,儿臣定然吸取教训,今后都绝不再犯。”
淳文帝闻言,这才稍稍缓了神色。
段则远暗暗朝段则远投去一记怨毒的目光,但却迎上了段则行微微勾起的唇角。
挑衅,这绝对是最赤.裸裸的挑衅!
段则远怄得几乎要气炸了。
偏偏这个时候,淳文帝看向段则行再次开口,“朕听贵妃说,上次她的八哥被藤蔓缠住了,险些出事,是你帮的忙?”
段则行面上神色不卑不亢,对于自己的功劳,段则行也没有虚伪地往外推,而是直接承认了。
“那日恰好路过,见贵妃着急,便顺便帮了一把。”
淳文帝认真打量着段则行的神色,见他提起苏贵妃时语气平和,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以往的嫌恶不喜,淳文帝心中不觉又多了几分深思。
这次他出去一趟,倒是成长不少。
虽然他依旧跟段则远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但其他方面,着实是改变良多。
淳文帝的目光中,不觉便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满意。
“做得不错。”
还是那个道理,因为以前的段则行太过劣迹斑斑,淳文帝对他的标准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放得很低。
所以,他只要稍稍有所改变,淳文帝就觉得他浪子回头了。
而段则远则刚好相反,以前的他太过完美了,对于完美的人,淳文帝的标准自然就提高了,只要段则远犯一点错,就会被无限放大。
以前段则远一直享受着完美人设带来的红利,现在,他终于受到了反噬。
他看到淳文帝对段则行露出的那抹满意之色,只觉得自己心中嫉妒之火几乎要瞬间喷发了。
最终,段则远终究是率先提出了告退,几乎是狼狈地落荒而逃。
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只怕自己再多待一息,就要压不住自己面上的狰狞与怒意,就要彻底在淳文帝面前原形毕露。
成功地把段则远气走了,段则行便也顺势提出告退。
离开了御书房,段则行的心情难得非常愉悦。
以前他们父子俩每次见面都是火山爆发,互不相让,最后不欢而散。
今天这样的和风细雨,春风化雨,的确是以前完全没有的经历和体验。
段则行觉得,这样倒也不错。
也不是说他跟淳文帝有多父子情深,而是他发现,自己和淳文帝关系和睦,其乐融融了,就能把段则远气得跳脚。
这种兵不血刃的手段,让段则行觉得很是愉悦。
离开了御书房,段则行就要去坤宁宫,去拜见皇后了。
思及此,段则行心中的愉悦一点点慢慢收敛,转而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坤宁宫,是他现在最不想去的地方。
周皇后,也是他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但就算不想,不愿,一切却还是要去面对。
段则行慢慢往坤宁宫行去,一边走,也在一边调整自己的情绪。
忽的,前方突然多出一道人影,那人堵在了路中间,正双手抱怀,冷冷望着他。
段则行停步,好整以暇地回视,唇角也一下勾了起来。
“六弟特意等在此处,莫不是在等为兄?
莫非是方才跟皇兄畅聊还不够尽兴?”
不是在淳文帝面前,段则远根本连演都不想演。
他开口的声音冷得似冰渣子一般,“现在又没旁人在,你这般装模作样是要恶心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