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竹咄咄逼人的质问,再次让沈明霜满脸羞愤,无言以对。
她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一时口快,对安若竹嘲讽了两句,却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她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周敏敏,周敏敏的脸色微顿,最后还是不得不开口打圆场。
“阿竹,你不要生气,明霜她只是一时心直口快,这才说错了话,她定然不是那个意思。”
说完,周敏敏还朝沈明霜投去一记示意的眼神,让她主动低头认错。
沈明霜此时心中就算再憋屈,也不敢再有半分违逆,只能吞吞吐吐地低头认错。
“对,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若竹:“那你说说,你方才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沈明霜被她这话赶话的,完全问住了。
她是什么意思?
她一开始就是想要借题发挥,刁难羞辱安若竹,让她难堪。
可这话,这个时候怎么能说?这不是继续往火上浇油吗?
不曾想,沈明霜还没把话支吾出来,安若竹自己倒是直接挑明了。
“你无非就是觉得我在漠北长大,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便想趁机羞辱我罢了。”
“我,我……”
沈明霜方才嘴皮子倒是利索,现在却跟个结巴似的,说话磕磕巴巴,半天都没蹦出个屁来。
周敏敏见她完全被安若竹压着打,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忍不住再次开口试图将这件事大事化小。
“阿竹,这件事的确是明霜的错,就算你真的没吃过,她也……”
安若竹出声打断了她,“谁说我没吃过?”
她伸手,拿起盘中一颗圆润的果子,语气轻描淡写地道:“这是葡萄,是西番盛产的水果,因我们与西番开通了贸易互通往来,它才有机会出现在燕京。
而我们大凌与西番贸易互通的那条商路,最开始便是由我父亲领军巡防驻守,后来他才调去了漠北。
所以,我从刚学会吃东西的时候,就已经吃过这东西,到现在,我已经吃腻味了。
我方才没有开口反驳,只是觉得没必要。不过就是一盘水果,再金贵能金贵到哪里去?
有必要因为曾经吃过它就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吗?”
安若竹的一番话轻描淡写,但那杀伤力却是十足,瞬间叫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尤其是沈明霜,她的脸色更是一阵青白交错,精彩非常。
她的心底深处,还生出了一股深深的难堪。
她以一副高高在上的优越姿态对安若竹说出那番话,让她好好地尝尝鲜,结果,人家老早就吃过了!
不仅吃过了,还吃腻了!
人家没开口反驳,只是觉得没必要,不值一提罢了!
这样的打脸,简直让人窒息。
周敏敏的脸色亦是十分难看。
虽然这件事是沈明霜出的头,但实际上却是周敏敏怂恿的。
现在,安若竹非但没被羞辱到,沈明霜反而被打脸打得啪啪响,周敏敏便觉得那些巴掌便仿若尽数化作了实质,全都落在自己的脸上。
“噗嗤!”
忽的,一道笑声响起,骤然就打破了此时的诡异氛围。
那发笑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杭璐茜。
她突然觉得,以前安若竹怼自己的那些话都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对自己那已经是嘴下留情了。
瞧瞧现在,她这打脸的本事,那才是真正的毫不留情。
一瞬间,杭璐茜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了许多,同时,心里对安若竹的态度也不由得发生了些许改观。
这么看来,安若竹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嘛。
杭璐茜笑出声之后,也有其他人憋不住,都笑出声来。
沈明霜瞬间觉得自己的脸上更加火辣辣的,简直快要直接烧了起来。
周敏敏虽然比她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实际上,她觉得大家的笑不仅仅是针对沈明霜,同时也是在针对她。
杭璐茜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笑嘻嘻地道:“有些人真会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可太好笑了。”
沈明霜终于受不了这样的屈辱,直接捂着嘴,呜咽着跑开了。
她都已经丢了那么大的脸,还有什么颜面继续留在这里?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沈明霜大概都没有脸面出现在宴会上,更不敢出现在安若竹的面前了。
周敏敏见此,心中更像是堵了一口郁气,那股郁气压在心头,憋屈得她简直喘不上气来。
周敏敏没想到杭璐茜会横插一脚,她不是跟安若竹不对付的吗?她不站在沈明霜这边也就罢了,竟然还火上浇油,真是气死人了!
因为这个插曲,周敏敏瞬间就把杭璐茜也记在了自己的黑名单里。
身为东道主,周敏敏必须要撑起场面,重新把气氛给活络开来。
即便她的心情再糟糕,面色再难看,也不能表现出来。
周敏敏刚勉强撑出一个笑脸,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若竹就又开口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我回了京之后,总有人喜欢到我面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一副要将我踩在地上狠狠羞辱的样子。
但是,只有我在乎的事情才能羞辱到我,却总有人三翻四次地拿一些我不在乎的事情到我面前说,那只会让我觉得那些人像跳梁小丑,可笑至极。
以后,如果还有谁看我不顺眼,想找我的茬儿,那就请先把情况摸清楚,至少得先知道我真正的底细吧。”
她的语气一派轻描淡写,又像是对旁人的好心提醒,瞬间便让不少人面色微僵,颇有些讪讪的模样。
在此之前,的确有不少小姐对安若竹的为人抱着轻视的态度,更是在她的身上贴上了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的标签。
但现在,却没人敢再拿这件事到她面前找茬了。
方才大家都亲眼目睹了安若竹的战斗力,大家自然不会头铁到还上赶着找骂。
更多的人听了安若竹此前那番话之后,心中对她的固有成见反而消失了。
为什么一定要以是否在京中长大为衡量标准呢?难道只有在京中长大的,才算是大家闺秀,才算是可交之人,在其他地方长大的就全都是乡巴佬吗?
这么想的话,的确是太过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