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璐茜就觉得,大家看她的目光都有点怪怪的,她猜到了原因,偏偏又无法大张旗鼓地解释,最后,她就只能把怒火尽数发泄到顾成钰的身上。
顾成钰:?
这女人又突然抽什么风,真是好生奇怪。
船只又行了大半日,终于在翌日中午到达了江南。
后半程无惊无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码头处,早有容君回的部下在等着了。
容君回对安若竹道:“我这便带你去见神医。”
安若竹忙不迭地点头。
她此行就是冲着神医来的,路上走了这么些天,她早就急不可耐了。
杭璐茜自然也是要跟着安若竹一块去的。
现在她对那位神医不仅仅是单纯的好奇,更是怀揣着满心期盼。
她下意识地看向段则行。
段则行身为侍卫,自然没有主动安排行程的权利。
不过,顾成钰就不一样了。
他当即主动开口,“本侯对那位神医也同样仰慕已久,好奇非常,既然来都来了,那就不妨一起去看看。
容少侠,你应当是不会介意的吧?”
容君回面上微微含笑,“自然不介意。”
只是,他的余光不自觉微微朝段则行的身上扫去。
顾成钰要去,那段则行必然也要跟着一块儿去。
容君回对顾成钰的随行不介意,但对于段则行这个行事神秘,身份不明的潜在对手,却是心有介怀。
不过,他要一道去也好。
容君回正愁没有机会探听对方的底细。
他就算是要输,也得要输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段则行和顾成钰身上是有正经差事的。
那件正经差事十分要紧,他们都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谨慎,必须办得体体面面,周周全全,不能有半点差池。
不然的话,段则行就会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反而会因此被段则远抓住小辫子。
但那差事并非一天两天就能办成,段则行一旦要忙起来,就绝对无暇分身来顾及安若竹这边。
他知道安若竹对自家三哥病情的担忧,所以,当务之急,他就得先把安若竹这边的事办好,把鬼斧神医说服。
如此,安若竹也才能彻底放心,他自己也能安心地去办差。
对于说服鬼斧神医,段则行不说有十成的把握,至少也有七八成。
如果连他都失败了,那其他人,就更不可能成功了。
如此,一行人便浩浩汤汤地往容君回安置神医的那处别院去了。
容君回是江湖出身,但他却并不穷苦寒酸,其衣着装扮看着普普通通,但那衣料的材质却并不寻常。
他的部下亦是装扮体面,且他们手中拿着的剑,一看就是好剑。
他们是草莽出身没错,但他们也不是整日游手好闲,而是正儿八经地在各处接货办差的。
南北水路走镖,以及天南地北各处的贸易,他们都有涉猎。
可以说,他们是披着游侠外衣的一伙商人,因为他们一个个艺高人胆大,那些普通商人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和领域,他们都敢跑,所以,收益自然也更加丰厚。
如此,他们自然人人都光鲜体面,那小日子过得,甚至比不少官老爷都要舒坦。
容君回的那处别院地处闹中取静之处,其装潢更是处处清幽雅致,带着一股强烈的江南园林的清雅之风。
容君回能在这里置办下一处院子,这也再次证明了他本身所拥有的不俗财力。
段则行看向容君回的目光不觉带上了几分打量。
他当真只是一个寻常的游侠吗?
容君回将他们一行人领进门,一边走一边转头对安若竹说话。
“鬼斧神医住在东厢房,一般情况下,鬼斧神医都不出院门,也不见外客。
我的人曾尝试硬闯,但没多会儿就狼狈地逃了出来,身上都中了毒,虽不至于致命,但也让他们很是苦熬了大半个月才痊愈。
至此之后,我的人就再不敢随便乱闯了,我每日都会亲自来请神医出院门,但都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容君回的语气很是无奈,显然,他对这位脾气古怪的神医也是束手无策。
杭璐茜闻言,心中顿时更生几分担忧。
这样一个神医,段则行真的能有办法请得动他?
顾成钰的想法倒是很清奇,“他既然那么有本事,怎么不逃?”
大家一听,也都纷纷露出了同款困惑的表情。
照容君回的意思,这位神医如此厉害,他若真心想逃,只需要随便用点毒药即可,怎么会被容君回的人看住?
而且,看这院子内外,也不像是守卫非常森严的样子。
听了这个问题,容君回的面上又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神色。
“起初这位神医的确是想要离开,我为了留住他,派了很多人看着他,双方难免起了一些冲突。
后来这位神医就不再试图离开了,他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他既不见客,也不答应看诊,反倒是开始对我提出各种要求。
若是我不能及时地满足他,那我的手下必然就会有人遭殃。”
众人闻言,看向容君回的眼神中,不自觉就带上了几分同情。
这叫什么?这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看来这位神医的心眼当真不大,不仅不大,还忒小。
容君回既然要强行留他,那他就留下来好了。
但他却光折腾人,不办事,俨然就是一尊得罪不起的大佛。
现在,容君回便是打消了要请神医看诊的想法,他也没那么容易把这尊大佛送走了。
身边留了这么一个心眼贼小,又身怀绝技,还得罪不起的人,那简直是提心吊胆好吧。
谁知道这个心眼贼小的人,会不会在最后反手给自己来一招大的,让自己中个毒,半身不遂什么的。
原本顾成钰对这名神医还很是好奇,还想趁机与之结交一番,但现在,顾成钰立马怂怂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是有风险的,他也不缺这么一个朋友,算了算了。
杭璐茜听了之后,却是更加忧心忡忡,越发对段则行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和不信任。
安若竹更是忧心,眉头深深锁起。
忧心的同时,她对容君回也禁不住生出了一股愧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