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老人又从书架上抽出好几本厚厚的抱了过来，刚巧看见如意拿着蛊术的书站在那儿，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诧异地扬眉：“怎么，如意丫头你也对蛊术感兴趣？”
“啊，我是挺感觉兴趣的。”如意答了一声，这才抬头笑着看璇玑老人：“爷爷不仅研究医术，还研究蛊术么？难怪您老的医术这么厉害了！蛊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敢玩儿的东西。”
这本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生僻不为人知的蛊术。
不过反正爷爷又不是人，有妖力护体，玩蛊好像也不稀奇。
像爷爷这般年纪，活得长远，涉猎也多，兴趣广泛，有这样丰富的收藏并不奇怪。
当然了，这个年纪指的是他的妖龄。
“难得你这丫头小小年纪，竟然也会对这些东西如此感兴趣，我听阿深说你虽年纪小，可也深谙医术。”璇玑老人不知她所想，更不知她想得偏去北极，抚着雪白长须笑道：“蛊术被视为阴邪之术，向来都为世人所不齿。”
“不过凡物都有正反两面，我倒觉得蛊术之于毒术，都是一样的道理，既可害人却也可救人。是善是恶，实际都只在修术者的一念之间。”
如意点头：“爷爷说得倒是事实，医能救人，也能害人，毒蛊之术能害人，关键时刻或许也能救人。”
“之于修习者来说，它们不过是掌中工具，关键还要看使用者到底是想为善，还是想为恶。”
如意很赞同老人的话。
就像身怀术法的玄门中人，其实也有很多会利用自己天赋异禀的能力，谋夺权势富贵。为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丫头年纪虽小可是见解不凡。”璇玑老人闻言哈哈大笑，“你要是真的喜欢就拿去看，若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来问我，只要是我会的，必定会倾囊教你。”
“我钻研了一辈子这些东西，到了这把年纪却没个正统的衣钵传人，说来也真的是可惜了。”
“小丫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拜老头子做个师父？”
让她传承他的衣钵，拜他为师？
如意被璇玑老人突然其来的提议弄得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笑道：“可是，爷爷不是还有阿深这个孙儿么？为什么不把这些本事教给他？他可是您最亲近的人，脑子也比我聪明多了，您可以让他传承您的衣钵呀。”
“那小子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如果他有兴趣的话我早就教他了，也不会因为找不到传人，愁的胡子头发全都白光了，不信你自己看看！”璇玑老人说着，朝如意摆弄了一下自己的白头发和白胡子。
如意瞧着他的模样，唇角抿了一下，忍着笑调侃：“我以为它们都是自己白的，没想到还和阿深有关？”
爷爷这话说的，确定不是说来搞笑的？
阿深那么心疼他，又怎么可能会气到他白头呢？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可别不信。”璇玑老人放下手里的白发和白胡须，唏嘘地说道：“丫头，实话告诉你吧，以前爷爷年轻时，那也是长得风流倜傥，迷倒万千少女的。”
“哪知最后被他和他那不靠谱的父亲和母亲啊，生生的气到了白了头发，白了胡子。”
“然后我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个糟老头子了，哎，这些伤心的往事，真是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不说了，不说了……”
如意脸上的笑容凝住，眼底涌起愧疚。
丧亲之痛的确是很难承受，她不该勾起爷爷的伤心事。
看璇玑老人满脸悲痛，眼里还凝着泪光的模样，如意默了，也不敢再言笑。
“所以啊，爷爷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收个衣钵传人，老头子第一眼看到你就莫名的喜欢你，也觉得你是最合适的。”
璇玑老人擦了擦眼角，叹息了一声：“老头子我这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深了，他性子孤僻，与谁都不肯亲近。老头子以后若走了，就又剩他一个人了。”
“若你能做我的徒弟，我们就更加亲近了，以后我走了，有你这个做师妹的陪在他身边，老头子我就算走也能走得安心了。”
老人家一口一个走了，落在如意耳中，只觉心酸。
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皱着鼻子俏皮地打趣：“爷爷，你的身体这么好，想走都走不了的！您老别成天瞎想，有瞎想的功夫，不如琢磨琢磨想吃什么！”
“至于阿深，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弟弟，就算您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
“哎，不对……”如意说着突然一愣，疑惑地扬眉：“什么师妹？就算我拜您为师的话，他也应该叫我一声师姑吧，我比他辈份还要高一辈才对？怎么反而降成师妹了？”
这辈份错的也太离谱些了吧？
难道爷爷真的脑子不灵光得这么严重了？
额，这个……
璇玑老人蒙了下，瞬间便反应过来，解释道：“这个啊，按理来说是应该喊师姑没错，不过我虽是阿深的爷爷，也算是他的恩师，他的本事都是跟我学的，教学时他都不喊我爷爷，而是喊我师父的。”
“闻道有先后，以入门而言，阿深比你早。而且，他一直都叫你姐姐，从你们那儿论，说你是他师妹也是没错的。”
“当然，这个辈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拜我为师以后，咱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亲亲热热一家人了。”
“我以后也能明正言顺的将阿深托付给你，不然的话我多不好意思？”
“而且我也是真的想让你来传承我的衣钵。”
“可……我没打算拜师啊……”如意蹙了眉，有些愧疚地看着璇玑老人：“爷爷，就算不拜师，我也一直当你和阿深是亲人，所以拜不拜师根本没有区别！”
她早就有师父了，师父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无人能及的。
虽然师父走了，可她也没打算叫别人师父。
而且，她虽然有些兴趣，可也只是兴趣而已，无聊时研究一下还行，让她静下心思来专门学这些？
额，如意真的不想再一脚迈进地狱里去。
想想当初自己被师父逼着学艺受过的苦，如意就浑身汗毛直竖，到现在还觉得心里悚得慌。
她是真的不想啊！
那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而且，这个提议太突然了，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璇玑老人听到如意坚定的不容质疑的拒绝的话，顿时蒙了一下。
他是何等人物？
以他的身份地位，大周王朝想要拜他为师的人，估计能从都城排到西河镇。多少人挤破头想拜入他的门下，抢着当他的徒弟。
可他这么些年也就收了一个弟子。
不想他如今好不容易想再收一个，找了那般多的理由，又是卖惨搏同情，又是苦口婆心的劝说……
哪知道却被如此无情的拒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