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游戏 > 剑来 > 第十七章 不平则鸣

剑来 第十七章 不平则鸣

作者:天蚕土豆 分类:游戏 更新时间:2021-08-15 19:33:16

老龙城的少城主苻南华,此时端坐在宋姓少年对面,双手小心握住那只底款山魈的小壶,正在仔细打量底款刻痕,如同欣赏一位倾城佳人的曼妙身躯,百看不厌,端详、摩挲、呵气,苻南华已经翻来覆去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爱不释手。总有些人或物,会让人一见钟情,心生欢喜。对于眼光挑剔的苻南华而言,这把养心壶,正是此类。虽说捡漏和打眼,只有一线之隔,可苻南华坚信自己这次是前者,而且捡的漏还不小。他所在的老龙城,在东宝瓶洲南方众多宗门当中,名列前茅,所以苻南华是真正见识过大富贵的仙家子弟,这也是先前蔡金简处处示弱的缘由。

宋集薪打了个哈欠,缩在椅子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懒洋洋问道:“苻兄,既然东西真假已经确认无误,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价钱了?”

很少被人称兄道弟的苻南华,压下心头淡淡的不适感,恋恋不舍地放下山魈壶,笑道:“在下诚意如何,宋老弟肯定心里有数,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开诚布公,一见面就直接说破此壶的真实价值,更不会如此磨磨蹭蹭,直白显露我对此壶的志在必得,为的就是以免双方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空耗光阴,还伤了兄弟情分。宋老弟,我苻南华已经将你视为未来修行路上的知己,目前是可以放心做买卖,以后能否福祸相依,甚至是托付生死,就看咱们今天这第一步,走得踏实不踏实了。”

宋集薪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这位神情真挚的高冠公子,笑眯眯道:“苻兄啊,我这人特俗气,浑身铜臭,当然了,朋友也会认。只是到了大家坐下来谈生意的时候,如果有人跟我讲兄弟情,我难免就会在心里问自己,这么一号人,会不会以后需要他讲兄弟情的时候,他其实在心里打小算盘做买卖?”

苻南华脸色冷了下来,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一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动作轻柔,悄然无声。

对于苻南华的态度变化,宋集薪好像浑然不觉,“喊你一声苻兄,拿出这把壶给你过眼,就是我的诚意了,既然大家都想着做成买卖,那就干脆利落点,苻兄你给出价钱,我点头或者摇头,我给你两次出价的机会,两次过后,等于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任你许诺给我金山银海,对不住兄弟,我不卖了。”

“先前那块玉佩,算是我的见面礼,名为‘老龙布雨’,算不得什么威力巨大的仙家法宝,只是能够避暑、清心和避秽,尤其对冥想坐忘大为裨益,如果有一门道家上宗秘传的口诀作为辅助,就可事半功倍。”

苻南华笑容真诚,脸上并无半点倨傲施舍的神色,将一只绣袋放在桌上,用手心推向宋集薪那边,郑重其事道:“我这袋子铜钱,叫供养钱,是世间诸多香火钱之一,一般供奉于城隍庙或是文昌阁的神像上,含在嘴里,藏在肚子里,托在手掌上,皆有可能,而且各有各的讲究和功用。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关键的地方,在于这些瞧着像是黄金的钱币,是远远比黄金贵重的‘金精’,仙人曾言‘水碧或可采,金精秘莫论’,便是说此物。这一袋子金精供养钱,作为买壶钱,不好说绰绰有余,终归是个公道价格,若是再加上那块老龙佩,我苻南华敢说宋老弟你绝对是赚的。”

说完这些“肺腑之言”,苻南华静等回复。

宋集薪沉默片刻,眨眨眼,问道:“完啦?”

苻南华苦笑道:“说完了。”

少年骤然翻脸,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姓苻的,滚你大爷!当小爷是好糊弄的三岁稚童?!你们进入小镇之前,会有三袋铜钱,除去一袋子买路钱,之后每得手一份宝贝,无论大小,照理要送出一袋。一袋子铜钱,多则三十枚,少则二十枚,可你这只干瘪瘪的钱袋子,里头有没有十二枚?!做买卖,连这点诚信也不讲,也敢从小爷手里换机缘?”

苻南华,手指加重力道,由慢及快,一次次轻叩桌面。

宋集薪心口一颤,莫名其妙就呼吸困难起来,满脸涨红,眼眶泛出血丝,少年赶紧伸出一手,按住心口处,心跳剧烈如同擂鼓,咚咚咚,简直就像是要撞破胸腔。

苻南华逐渐放缓手指敲击的速度,少年脸色好转,苻南华笑眯眯问道:“既然第一次开价,没谈拢,那我就再开一次价格,二十四枚金精供养钱,你这把山魈壶,卖不卖?”

大汗淋漓的宋集薪犹豫不决,眼见着对方有所动作,少年正要说法缓和形势,那位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老龙城少城主,已经再次加快敲打速度,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夏日骤雨。

宋集薪双手按住胸口,英俊的脸庞早已扭曲,狰狞中带着一丝狠辣笑意。

苻南华差点就要忍不住将这头狼崽子,敲死算了,但是最后关头,步步登天、证道长生的大诱惑,仍是压过了个人好恶,于是他停下手指动作,放过了少年一马。

宋集薪大口喘气,眼神炙热,沙哑笑着。

苻南华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少年眼中似乎没有什么恨意,苻南华倒是没觉得这是一件值得惊悚的事情,修行路上,光怪陆离,多的是怪胎奇人,只是疑惑问道:“你在笑什么?”

宋集薪呼吸越来越平稳,瘫靠在椅背上,抹去额头汗水,眼神熠熠道:“我一想到不久的将来,自己也能够拥有你这样的本事,弹指杀人,就无比的开心。”

苻南华一笑置之,不愧是让自己惺惺相惜的同道中人。

这种人,最好打交道,只要你位置比他好,也可能是最不好打交道,一旦被他爬到头顶上去。

不过老龙城的少城主,可不觉得自己在此成功截获机缘后,会比不上一个九岁之前,始终没能被人带离小镇的少年。

宋集薪看了眼桌上的那把小壶,半袋铜钱,抬头后,道:“苻南华,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答应,我除了卖给你一把山魈壶,再拿出一件不输给它的老物件。”

苻南华压下心中喜悦,尽量语气平淡道:“说说看。”

宋集薪也不卖关子兜圈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一,我要你给我三袋子金精钱币,而不是两袋!”

苻南华毫不犹豫道:“可以!”

宋集薪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苻南华笑道:“信不信由你。同时,我今天在出门之前,你必须拿出那件值两袋金精的东西,让我亲自掌眼过目。”

宋集薪也点头道:“当然!”

苻南华问道:“那么第二个条件是?”

宋集薪缓缓道:“替我杀一个人。”

苻南华摇头道:“你既然连一袋子有多少颗铜钱都晓得,也就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外乡人’,是不可以在此随意杀人的,否则就要被立即逐出小镇,甚至有可能被削去一部分根骨,圣人再以仙家手段剥掉相关机缘,惨不忍睹,更连累家族失去此地一切机缘。”

宋集薪嘴角翘起,“你先别急着拒绝,可以静观其变,如何?”

苻南华笑问道:“我很好奇,你想杀谁?”

宋集薪半真半假道:“我也在想呢。”

苻南华重新拿起那把小壶,感受着壶身的细腻肌理,随口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桌对面,少年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脖子,脸色奇差无比。

————

之前稚圭送蔡金简到了顾家院门外,当时宋集薪的婢女便自顾自逛街去了,蔡金简推门而入后,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望着那个坐在长凳上的老人,颤声问道:“前辈可是在书简湖潜修的截江真君?”

老人问道:“你是如何认得老夫?”

蔡金简恭敬道:“晚辈云霞山蔡金简,十年前曾经跟随家父去往书简湖,观看老鼋驮碑出水的奇景,有幸远远看到前辈的风采,记忆犹新,至今难忘。”

老人点头道:“知道了。”

蔡金简心情略微沉重,“真君,晚辈是想……”

被称为“截江真君”的“说书先生”,瞥了她一眼,淡然道:“看在松霞老祖的份上,老夫便不计较你的不请自来,下不为例。出了院子,记得关门。”

蔡金简只是沉默片刻,便点头道:“晚辈先行告退。”

她还真就这么走了,而且没有忘记乖乖关上门,动作轻缓,滴水不漏。

院内,妇人望向院门那边,担忧问道:“仙长,她不像会善罢甘休,有没有麻烦?”

拥有“真君”尊号的老人嗤笑道:“进了小镇,呼口气放个屁,可能都会有麻烦,难道为此就不要机缘了?”

妇人无言以对。

老人笑了,“我且问你,顾氏,如果你可以选择,是愿意让顾粲去往云霞山修行,还是跟随我去往书简湖?”

“莫急着回答。”

老人摆摆手,让妇人不要急于表态,缓缓道:“云霞山,是我东宝瓶洲二流垫底的山门,不过你若是觉得这云霞山就不值一提,则是大错特错,云霞山出产的云根石,是真正的天材地宝,别说是东宝瓶洲,便是整座天下,也只此一家,故而云霞山地位超然,大家都愿意敬他三分,尤其是道家丹鼎派的宗门道观,与云霞山更是香火绵延千年,有着很深的关系。而老夫,不过是书简湖的修士之一,只占据着一座湖心岛,弟子屈指可数,奴仆不足百人。”

妇人顾氏嫣然一笑,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我与那云霞山女子的差距,便是她与仙长你的差距,我怎么可能让顾粲放着洞天福地不去住,跟随那女子去田地里刨食吃?”

老人爽朗而笑,突然记起一事,沉声道:“那少年身世如何?顾氏,你往细了说,以防万一。”

妇人愣了愣,捋了捋鬓角发丝,这才轻声说道:“那可怜孩子叫陈平安,爹娘都是镇上长大的人,他娘亲跟我关系还很好,模样一般,性子是真好,我好像从没有见她和谁红过脸,她男人那相貌,上不了台面,还真有点配不上她,不过烧瓷手艺不错,如果不是死得早,指不定熬个二十年,就能当上那座大龙窑的窑头。至于是怎么死的,有说是那个暴雨夜,怕断了窑火,匆忙赶路,一失足跌入了溪水,也有说是去砍柴烧炭,贪图小便宜,闯入朝廷封禁的山头,给野兽叼进深山老林了,总之,尸体都没找着。那男人,几棍子打不出个屁的闷葫芦脾气,对自家孩子倒是好,每次回镇上都要捎带些小礼物,小鼓、糖菩萨、老碎瓷,大体上来说,那一家三口,在男人死前,还算安稳。”

“陈平安他爹死了后,他娘大概是有了心病,精神气很快就撑不住了,本来就不结实的身子,说垮就垮,不到一年时间,就病倒了,瘦得皮包骨头,看得我们这些老邻见了都发慌,完全认不出是当年那个顶水灵的俊俏女子了。那个时候,就是陈平安那孩子照顾着她,那么点大的孩子,买药熬药、烧饭炒菜,什么都做,孩子当时个子太矮,烧菜还得踩在板凳上,还有,为了省钱给她娘亲买药,有些容易见着的药材,便漫山遍野找去,多了,就卖给药铺。”

“估摸着有次是吃错了药草,背着背篓回到泥瓶巷的时候,那孩子突然就摔在地上,口吐白沫,满地打滚。吓得我们以为这一家三口,就这么全没了。当时我婆婆还在世,就说这一家子都走了才好,省得留下谁吃苦,都走了,在阴间还能有个全家团圆。后来,孩子不知怎么,自己就好了,扛过了那场病,只是孩子他娘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哦对了,仙师,陈平安那孩子是五月初五生的,咱们小巷老一辈的街坊邻居都说,这算是一年当中最不吉利的一天了,很容易招来脏东西,还会连累家人,

所以那孩子爹娘走了后,家里已经找不出一颗铜钱了,甚至那些个他爹送的小物件,几乎都去小镇别处地方,找那些同龄人换了吃食……”

妇人说到这里,老人终于开口说话,“五月初五?有点意思,容我算算。”

五指掐诀,袖有乾坤。

见妇人发呆,老人笑道:“你继续说便是。”

妇人哦了一声,“念在那么多年邻居情分上,我们这些住在泥瓶巷上的人,虽然不太敢把陈平安往自己家里带,但是时不时救济一下他,送几碗饭菜过去,这点小事情还是能做到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孩子的生日,实在让人犯怵,要不然没谁不打心眼心疼这个懂事孩子。当然了,有一说一,街坊里也有不厚道的,一些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就喜欢故意作践那个孩子,害得他最后只好去当了窑工学徒,要知道他娘亲临死前,可是要孩子答应她,将来哪怕当个乞丐,也绝对不许去龙窑做活的。那么孝顺听话一孩子,能够让他违背誓言,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

老人问道:“少年的爹娘,两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你知不知道?”

妇人只说知道名字,生辰八字就没人清楚了。老人说不碍事,片刻之后,冷笑道:“雕虫小技,鬼蜮伎俩!”

妇人一头雾水。

老人解释道:“那男子死于非命,多半是无意间知晓了小镇秘密,可惜运气远不如你们家好,祖荫更比不得你家多,最后男人为了他儿子的安危,偷偷打碎了那只本命瓷瓶,如此一来,自然让小镇外的某座宗门落了空,这可是好大一笔投入,一个小窑工,哪里赔得起,就只好以命相抵,一条命不够,就加上他媳妇的,说来可笑,大概是那个窑工的死,对某些人来说太过轻巧,实在懒得耗费多余精力,故而用以瞒天过海的遮掩术法,竟然施展得如此简陋,也太不当回事了。”

妇人脸色黯然。

老人一眼洞穿妇人心思,笑问道:“怎么,愧疚反悔了?”

妇人惨然一笑,“是有愧疚,终究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肯定有,但是要说反悔,绝对没有!”

老人点头道:“看出来了。”

妇人自言自语道:“如果换成陈平安他娘,处于我现在的位置,相信她也会这么做的。”

老人摇头道:“那倒未必。”

妇人没来由大声道:“她肯定会!”

老人也未生气她的无礼,只是感慨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

草鞋少年坐在门槛上,“宁姑娘,我能不能问你一些事情?”

黑衣少女背靠墙壁,盘腿而坐,绿鞘狭刀横放膝前,“当然。但是涉及到机密和的话,我不回答。”

陈平安问道:“你们来这里,一般会待上多久才离开?”

少女皱了皱眉头,“不一定,有些人运气好,可能当天来回,有些人运气差,一辈子就交待在这里了。如果一定要我给出一个推断的话,也行,但是未必准,你自己看着办,比如我们这拨人,一行八人,两拨属于狗大户,人傻钱多,他们一看就不像是能来去匆匆的,怎么都该在小镇上待个几天,那个戴高冠挂玉佩的公子哥,估摸着会相对顺利一些,有个傻大个,一门心思对付那口水井了,能不能得逞,看老天爷赏不赏这碗饭给他吃。”

陈平安追问道:“还有个人呢?”

“谁?”

“就是个子高高的,岁数不大的那个女人。”

“你喜欢她?”

门口的陈平安笑了笑,根本就没有当真。

黑衣少女大概也觉得自己说了个不好笑的笑话,神色沉重起来,“我其实听到你和陆道长的聊天了,你和她有恩怨,所以想……报仇?”

她叹了口气,“劝你一句,像你们这些半山腰上的人,在山顶那些人的眼中,其实跟山脚的人没什么两样,不光是人家眼高于顶,而是他们确实有资格看低你们,到了这个‘末法之地’后,不说那个云霞山的女子,就是那个穿大红袍子的小孩子,他一拳打在你胸口上,也能要你呕血一大碗,反过来你使劲打他一拳,不敢说挠挠痒,但最多就是让他感到一阵气闷,绝对伤不到脏腑。至于原因,很难掰扯清楚,主要还是我不擅长讲这个。”

陈平安背对屋子,望向门口,道:“我她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少女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她未必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怎么说呢,修行路上,跋山涉水,有宽有窄,有阳关道,有独木桥,走得快了,不小心踩死了蚂蚁,饿了从江河里抓几条鱼,道法有所小成,随意施展开来,误杀了鸟雀蛇鼠,皆有可能。我说得不太好,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吧?”

陈平安嗯了一声,道:“大致懂了。”

然后少年有些沉闷,重新望向院门口。

其实他一点都不懂,不懂为什么那些人,可以如此无所谓别人的性命。

很久之后,陈平安转头笑道:“要是姑娘不嫌弃,就住在这里好了。需要什么,只管说。”

“那你呢?”

“我认识一个人,这两天就去他那边住,你不用担心,他叫刘羡阳,是我的……朋友。好朋友!”

少女看着门槛上那个瘦弱背影,笑道:“谢谢!”

少年咧嘴一笑,挠挠头,没说什么客套话。他犹豫片刻,最后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转头道:“宁姑娘,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了,你就把我那袋子金色铜钱交给刘羡阳,让他以后帮我照看这栋宅子,也不用打扫,偶尔修补一下,加些新瓦,不让它漏雨就行,还有就是墙别塌,院门也别太破了。如果能够在大年三十的时候,贴上门神和春联的话,是最好了!如果觉得这件事太麻烦,不做也没关系。”

少女看到陈平安说到门神和春联的时候,少年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彩。

显而易见,这个泥瓶巷的孤儿,希冀着过年的时候,家门上能够有门神,门楣上能够有春字,已经想了很多很多年了。

爹娘死后有多少年,便想了有多少年。

所以当那个了无牵挂、也无心结的少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膝盖,缓缓站起身的时候。

搁置在屋内桌面上的鞘内飞剑,骤然嘶鸣。

8)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