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潜心中思忖,侠义堂,怎的压根儿没听过?但他还是面色恭敬,半鞠躬拱手,恭声道了句,赵老。
赵保佃长相倒是颇有正义之士的模样,大眼,高鼻,端正方脸,今夜穿着一袭白杉,他朝林潜微点头,笑道:“英雄出少年呐!”
梁秉天见林潜到来,朝身旁长者微微一笑,两人一起走进,指着林潜道:“这是我刚收下的小徒,算得亲传,以后的绝意宗,就靠他一肩抗之。”
众所周知,梁秉天只有个女儿,此刻梁秉天虽话里没说女人嫁人的话,但亲传加之传宗二字,隐约间也透露出对林潜的倚重,不同凡响,几乎就是当做女婿来栽培。
林潜谦虚了句,“不敢当。”但听赵保佃又道,“老夫的小女赵岩盐也随着老夫前来,就在堂中,你们年轻人可以去结识一下。”
其他时候,各自院落的炊事房烧些饭菜,就足够应付,连宗主也是过一天将就一天,将就惯了。
林潜隔着老远,便望见了礼膳堂摆起的灯火阵仗,漆黑一片的山头,只有那一方是亮着澄煌煌的灯光,着实有些气派,甚至与绝意宗现在的落魄窘境有些大相庭径之感。
跟着小葡萄走路,这小丫鬟居然不怕黑,在山里摸黑走路还走的老快,林潜有伤在身,实在是跟的很吃力,但看见小葡萄的兴奋劲,林潜就没开口。
总算是到了门口,远远着便看见老宗主梁秉天在牵着一长者的手,谈天说地,话里大概是多年未相逢,今日垂怜,得以一见,倍感欣慰之类。
未到门前,先入耳一阵嘈杂人声,有寒暄声,有感慨叹息声,还有兀自低语。毕竟人多人杂,来访的目的自然也各不相同。
明面上是芒种要送花神,六月送石榴花,所以在门口摆放了两排清淡的石榴花瓣,上面还喷洒着些许水花,这样更显得娇艳欲滴,但谁都知道,送花神不过是个形式,今日的晚宴不平静。
不过,礼膳堂里面却积灰不少,因为一般有外来客才会在此相聚,毕竟花销太大,而宗门表面名声在外,实则十室九空,据说这一次的相会,还是那些外来的客人,了解梁秉天的困境,自带些许美酒食料,这才有资本在礼膳堂摆开宏宴。
林潜寻思,既然是多年不见,又有甚必要再相见弥补这早成了破烂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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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这才刚见过一人,女子容貌中就有他的影子,七分媚态里余下的三分正气,就是遗传他的父亲了。
梁秉天也道:“今日来的,都是我的好友,或是我绝意宗有剑宗同门之谊朋友,你都可以去结识一番,日后江湖闯荡也更热闹些。”
林潜点头,对着二老告别,和小葡萄,孙玉山二人结伴同行,便依着赵老的话,想着先去堂中拜会一下那赵保佃的女儿赵岩盐。
期间,林潜有意无意督了眼边上舞狮的戏班子,那周围还围着许多人,两三个年轻公子,边上两位模样可人的少女,应该是随行丫鬟。
能一下子抓住林潜目光,并让他心生关怀的,只有梁昕云了。
梁昕云边上,却恰好还有位俏丽佳人,长的也十分秀丽,一双多情桃花眼眸,小巧的鼻梁嘴唇,明眸皓齿,柔情似水,媚意如江。
但林潜看着,却总觉着有几分眼熟,随后便想
女子正是赵岩盐。
但纵然她娇艳无双,林潜也未多看她一眼。
只因为他惊奇的发现,一直素面朝天的梁昕云,竟然今天化了妆。
她也会化妆?莫非是拿剑在脸上刻字划痕?会花上半个时辰在脸上涂涂抹抹的梁昕云,林潜想象不来。
但梁昕云真的画了个淡妆,小山眉,螺子黛,眉毛看上去更加深邃,眼中也添了一丝娇柔,朱唇一抹红胭,很是诱人。
林潜忍不住啧啧嘴,不得不说,稍稍打扮过的梁昕云,和下午提剑便要杀人的样子比起来,真切多了一丝真正的女儿态。
但林潜忍不住皱起眉头,因为他忽然看见在梁昕云与赵岩盐的周围,居然还围着三四个模样轻浮,看起来孱弱不堪又独有一番纨绔气质的公子哥。
男人最懂男人,他们要凑过去干什么,林潜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林潜还未有什么动作,但小葡萄看到梁昕云,眼睛一亮,已经急冲冲的跑了过去,凑到梁昕云身边,小声道:“小姐,原来你在这。”
林潜和孙玉山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那些纨绔公子目光本直直盯着面前两位美人,低头却又看见一个俏生生大眼睛的女童,忍不住眯起眼细细打量。
小葡萄在那些个如狼似虎的目光,就好像葡萄被剥皮,叫她浑身扭捏不自在,但那些公子哥反而更来劲,因为是小丫鬟,甚至想上去揩油。
但这个时候,一双温和的手握住了小葡萄的手,孙玉山道:“小葡萄,我们走吧,外面还有其他好多好玩儿的东西,一起去瞧瞧?”
“嗯~”小葡萄轻轻点头。
她忽然发现,平时一直惹她生气的孙玉山,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林潜走上前,掠过梁昕云,看向赵岩盐,轻声笑道:“这位可是赵岩盐姑娘?”
赵岩盐轻咦一声,转过身,看到一位模样俊俏的青年,美眸一转,媚中带柔,娇声道了一句,声音却把那些公子哥的心都给听酥了。
“公子你是……?”
林潜拱手道:“在下绝意宗林潜,刚拜会过赵老,他让我来和你认识一下。”
赵岩盐微眨了下眼睛,眸中带着些许调侃,咦声道:“那你岂不是梁昕云的……”
“他是我刚入门的同门师弟。”
梁昕云面如冰霜,甚至脸上所化的妆容也仿佛变成了冰渣子,听的林潜心头一跳,感觉就像有千千万万道剑气扑面而来。
“哦,原来是同门之谊。”赵岩盐笑道。
忽然有一人问道:“我记得梁姑娘最喜欢练剑,你这个刚入门的师弟,是不是每次都被你师姐虐的体无完肤,哭爹喊娘呀哈哈。”
林潜抬头看,说话的是位穿青衫,扣着羊脂美玉腰带,细眼长眉,别了一根青色发带束发的公子哥。
赵岩盐神色不变,笑着介绍道:“这位是王邹寻王公子,乃是北刀山刀王世家的嫡长子,其父王霖就是享誉江湖的刀不平,意不休,北刀神候。”
“边上两位呢,紫衣公子是来自南天剑宫的常广亮公子,另一位是灵动湖的嫡传谢家,谢非。”
林潜哦了一声,抬眼打量面前三位,这姓王的纨绔,他倒是一点不熟悉,不过边上两位么……南天剑宫,灵动湖,这两处地方,倒是再熟悉不过了。
王邹寻嘿嘿笑道:“小兄弟怎么不说话,不会是被我们几个的名头吓到了吧?既然你是梁姑娘的师弟,说话也不用太拘束,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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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广亮一皱眉,怒声喝道:“小子,我大哥和你讲话是看得起你,你怎么不回?”
林潜看都不看他一眼,平静道:“我和人讲话,当然要想清楚怎么说,不像什么杂猫杂狗随便的很,到处喜欢乱叫。”
“你!”
常广亮急眼便要发怒,倒是赵岩盐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笑着劝拉住,圆场道:“我听说林师弟只是刚来绝意宗几天,还没有和梁姐姐练过剑吧。”
林潜答道:“刚在梨香院住下,的确没对练过。”
“什么?你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居然和梁姑娘住在一个院,难道弟子规人住满了?”常广亮瞪林潜一眼,显然对刚才林潜的话怀恨在心。
林潜正色道:“我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住在梨香院,有何不可?”
“亲传弟子!”
王邹寻眼中闪过一丝看不见的嫉妒和怨恨,突然朝着林潜笑道:“原来是梁宗主的亲传弟子,实在是走眼,不知道小兄弟还有这般能耐,王某抱歉了。”
常广亮疑惑道:“大哥,你何必跟他这样客气?”
王邹寻摆手道:“诶,既然是梁姑娘的师弟,又是老宗主的亲传弟子,那已经是英雄出少年,和咱们是一个道上的人了,你说是不,谢非?”
谢非沉声道:“三年前谢某以灵湖剑法和梁姑娘较量,却是剑输三招,败的彻底,谢某对梁姑娘无比佩服,既然是梁姑娘的师弟,那自然也不是一般人了。”
梁昕云忍不住多看了谢非两眼,轻声道:“三年的事,没想到你还记得。”
谢非苦涩道:“梁姑娘持剑败我的神韵,已经如心魔缠绕在谢某心扉,如何能忘?”
“好个不是一般人!”
这时,王邹寻突然笑着鼓起掌来,称赞道:“林兄弟气宇轩昂,实在非等闲之辈,不知能否露两手给我们瞧瞧?”
王邹寻又看向谢非道:“梁姑娘剑仙之资,三年前你败给她,那是理所当然,今日正好有她师弟在场,你岂不正好与他比过?也好除去你的心魔。”
谢非闻言,看向林潜,眼神火热,倒是林潜,却凝眉不展,疑似愁云惨淡。
看的王邹寻心里那叫一个舒坦,他就是想让林潜当着梁昕云的面出洋相,一个刚入门的弟子,天赋再高,也绝不会是苦修剑法多年的谢非的对手。
林潜皱眉,并不是惧怕谢非,只是因为他重伤在身,就算赢了,势必也要牵扯伤口,到时候被人发现他受伤的事,对探查刺客而言,无疑会打草惊蛇。
这时,梁昕云忽然站出来道:“要除心魔找他何用,你与我再战一场便是。”
梁昕云竟然护在那小子跟前,这破小子也配?王邹寻看的又是一阵妒火中烧,脸上却皮笑肉不笑道:“说的也是,一个绝意宗刚入门的弟子,又岂是我谢二弟的对手,对阵也是丢人现眼,还是安心缩在你师姐后面好好学着看吧!”
说罢他拍拍常广亮的肩膀,后者立即神会,开口大肆讥讽嘲笑起来。
梁昕云面色一冷,他只知道林潜被她刺伤,所以想着替林潜一战,但王邹寻此言,不仅讽刺的是林潜,甚至有损绝意宗的威严。
她那一剑,刺的不深,林潜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梁昕云犹豫的看林潜一眼,欲言又止。
林潜霎时间懂了她的意思。
他轻轻走到梁昕云身前,看向谢非,笑着道:“要和我比剑?那来罢。”
(本章完)
礼膳堂坐落在半山腰,是座三层高的小楼,一二楼用来餐食游乐,顶楼可观景,因为正对着邻山,俯身便是千川百孔的内地山谷,抬眼望可见气派云海,饭后之余,闲暇便可赏景。
令林潜注目的,是两人,正如小葡萄先前提到,一个倒面听曲,背酒仰怀的年轻小郎中,一个盯着舞狮,眼神却飘忽,目有忧愁的带行囊私塾老先生。
但林潜没有关注太多,因为刚踏入礼膳堂的大门,便瞧见了个人影。
梁秉天对林潜道:“介绍一下,这是老夫早年好友,赵老赵保佃,乃是侠义堂的堂主,威风八面,江湖少有不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