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他是星辰君陈徽。
藏剑冷冷的看着陈徽,道:“你来做甚?”
陈徽笑呵呵道:“当然是来找你。”
藏剑道:“我没空,请回吧。”
陈徽笑道:“好歹也是共饮一坛酒的朋友,没必要这么冷淡吧。”
他接着道:“美人总是薄情,但朋友却值得托付。”
藏剑道:“我没有朋友。”
陈徽点头道:“朋友确实可有可无。”
他看向藏剑,道:“不介意我坐你床上吧。”
他话未说完,人已经坐了下来。
星辰君总是那么随便,对自己,对别人都这样。
藏剑冷冷的看着他,他的目光,比手中的剑更加逼人。
陈徽忽道:“你一直都这个样子?”
藏剑道:“从来都是。”
“很好!”
陈徽很高兴,他觉得藏剑也是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和他志同道合的人。
所以他没有白来。
陈徽道:“你知不知道,镇里来了一批人?”
藏剑道:“都是一些蚍蜉而已,不值一提。”
陈徽摇头道:“你错了,他们中很多人并不比你差,甚至可以要你的命。”
“哦?”
藏剑下意识握住手中的长剑,他的眼中有了光彩。
陈徽道:“我知道你的剑快,但你知不知道凤翅镏金镗?”
藏剑色变,苦声道:“他怎么会来。”
江湖上,不知道金凤先生威名的,实在很少。
陈徽点头,“还有南天剑宫,扬州府判官笔,青云帮双虎锤,最出名的已有这么几位。”
藏剑道:“他们都是站剑庄那边的?”
陈徽道:“这我不知道,但他们都是为咏剑秘典去的。”
其实这两句话的意思差不多。
有咏剑秘典在,相信不少人是心甘情愿为老庄主卖命的。
藏剑道:“他们都入庄了?”
陈徽摇头道:“没有。”
藏剑眼神一凛道:“那我还有机会。”
陈徽道:“你没有机会了。”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封拜贴,藏剑清楚的看见,上面写着五月初五四字。
陈徽道:“这是拜贴,咏剑山庄庄主广邀天下群雄的凭证。”
他突然道:“那天你一定会去的,是也不是?”
藏剑冷笑道:“你来告知我,岂非就是要我去的?”
陈徽笑道:“你又错了,我今天来,恰好是劝你不要去的。”
他道:“你或许还不知道,老庄主也给你送了一张拜贴,就放在客栈里,他等你去接。”
藏剑冷声道:“虚情假意,故作姿态。”
陈徽道:“他这是给你布下的鸿门宴。”
藏剑道:“我并不怕,他要对付我,也要掂量掂量。”
陈徽道:“你若去,有死无生。你还能当着金凤先生的面杀他不成?”
藏剑感慨道:“正是金凤先生在那,我才一定要去。”
他道:“公平公正的金凤先生,不会和他一丘之貉,他的眼睛是雪亮的。”
陈徽叹了一声,“所以你一定要去?”
藏剑道:“一定。”
陈徽指着藏剑怒道:“我以为你是一个孤独的人,因为孤独总让人睿智,但我看错了。”
他气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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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只是一个倔强,被仇恨蒙蔽头脑,心高气傲的蠢货!”
藏剑冷冷看着他,道:“你说完没有?”
陈徽道:“你去了必死无疑。”
藏剑道:“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陈徽道:“你可知我为何劝你?”
他脸上突然浮现古怪的神色,看着令人胆寒。
陈徽道:“我不愿你死在他们手里,因为我希望你死在我的手里!”
说罢,他手中寒星一闪,已经朝着藏剑胸口杀去。
藏剑好像早有预料,黑暗中那把长剑,如毒蛇一般狠狠迎了上去。
究竟是藏剑的剑快,还是星辰君的一指星辰更胜一筹?
一定有答案。
那张拜贴,已经放在桌角三天了。
那个身影,却突然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甚至,在小镇别处,也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藏剑真的再没有出现,竟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一个嗜酒如命的人不再喝酒,不是疯了便是死了。
后者的可能性反而更大一些。
人们不是接受不了藏剑已死的事实,只是他们心中笃定,藏剑应该闹的满城风雨,在轰轰烈烈去死。
一个经常杀人的人,被别人所杀,好像是一件唏嘘平常的事。
但拜贴不能一直放在桌上,因为死人是不会收下拜贴的,消失的人也不会。
既然他不再出现,那空出来的位置就可以给新的人坐。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这是人之常情。
但有人替藏剑收下了拜贴。
是一位漂亮姑娘,她是客栈老板的女儿。
她淡绿色的长裙拖到脚跟,她有一只玉镯,她一直在二楼的走廊上默默注视那个位置,她相信那个人一定会来的。
所以朱伶替藏剑收下了拜贴,这是藏剑的东西,现在暂由她来保管。
像朱伶这样的美女,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片男人的唏嘘和目光,她好像早已习惯。
已经又过了四天。
这天,她不再守在客栈,默默看着楼下的人物喝酒聊天。
她今天画了一个淡妆,描了眼线,画了腮红,她看上去比往日更加诱人,就像从画中走了出来。
因此她从客栈走出来,好多人都忍不住偷偷跟着,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有。
这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她离开过一段时间,但小镇的一切,都变化不大。
在街上走着,她遇到一个熟人。
一个胖乎乎,喜欢装神弄鬼的家伙。
朱伶道:“汪不傲?”
汪逊苦笑道:“错了,是益谦。”
朱伶道:“岂非差不多?”
汪逊道:“天差地别。”
朱伶娇笑道:“好吧,但你怎么来了?”
汪逊道:“外头生意不好做,听说小镇现在风头正盛,我来赚点银子而已。”
他还是和原来一样,一块指路牌匾,一个小木方桌,纸笔木签,简洁随意。
朱伶扭了扭身子,凑上前道:“你替我算一卦!”
汪逊顿时后退几步,他的脸上竟然布满了恐惧,他道:“今日银子已赚够了,不做生意了。”
朱伶皱眉,道:“恰好我之前是最后一位?”
汪逊点头道:“是。”
朱伶知道汪逊卜卦的规矩,一日十人,不多不少。
但她想做的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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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做,哪怕违反别人的规矩。
她道:“你卜卦一次几两银子?”
汪逊道:“十两。”
朱伶摇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一下子摁在汪逊的小木桌上。
“一百两!”
她扬起眉毛。
“这……”
汪逊看着银票,目露贪婪,这一张票子就能抵得上他一天的工作了。
没有人可以抵挡金钱的诱惑,尤其是一个极漂亮的女人拿着钱,求着你做事。
但汪逊却拒绝了。
因为聪明的人都知道,得到的越多,代价也越大。
他硬深深将那股贪婪之意憋了回去,将那张银票推了回去,他道:“十人一过,便算不准了。”
朱伶笑道:“算不准没事,我不会怪你,我只想听你说话。”
汪逊苦叹一声,他自然知道朱伶要问他什么。
只是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做他们这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有一把尺。
打破这把尺,对谁而言都不好。
只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回绝不了了。
汪逊道:“你要问什么?”
朱伶道:“藏剑是死是活?”
汪逊沉思片刻,道:“他还活着。”
朱伶不紧不慢的又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汪逊脸上已经有汗水滴落,在那个女人的目光下,他格外的紧张。
他现在在哪里,这六个字,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
“藏剑现在在哪里?”
朱伶又问了一遍。
汪逊看着朱伶的脸,道:“在一个地方,你一定知道的地方。”
朱伶咯咯笑了起来,如同银铃一般清脆。
她对汪逊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相当的满意。
朱伶将银票塞到汪逊手中,道了一声:“很好!”
当汪逊反应过来,她已经走了。
汪逊默默注视这个女人的背影,多么漂亮的倩影,光背影就足以让人沉醉,当她转过身来,到底会有多迷人?
但汪逊始终清楚,这样的女人,很可怕。
不仅仅是藏剑消失,星辰君也同样消失了几天。
他那双令无数少女迷恋的深邃眼眸,已经好久没出现了。
不过,需要星辰君去办的事,他都已经办的差不多了。现在有没有他在,关系不是很大。
咏剑山庄。
因为五月初五已经快了,所以许多人都暂且搬进了山庄。
为首的就是金凤先生,陆兴,刘洪,还有南天剑宫等人。
其他还有许多在江湖上初露头角的人物。
府内,老庄主赵旧羽负手而立,在他边上,正是剑庄的三大长老。
赵旧羽远远的望向坠落的夕阳,他已年老,他的生命也如夕阳般落下。
不过,他此刻却是璀璨光辉的,就像夕阳的余晖,热烈,厚重。
因为纠结在他心中,苦苦折磨了他二十年之久的心事,马上就要了解了。
藏剑当然是他的心中刺。
但绝不止他一个。
因为他清楚知道,在藏剑背后,还有一批人。
他要借着咏剑秘典的机会,趁着他还未完全老去,将他们彻底根除。
他要将咏剑山庄完整安好的交到下一辈手中。
网早已布好,而收网的日子,也将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