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厢房这边,邹姑姑在晚膳之前回来了。
在外头打点忙碌了大半天的邹姑姑回来已经是一身汗水,她立即跟月宝苏报备自己的情况。
她完成得很好。
月宝苏点点头,其实山羊伯这边,她倒是很放心。
虽说山羊伯只是个乞丐,但是他却比那些所谓的贵族权贵更要来得有义气正直。
她主要担心的还是另一个。
毕竟那个人在江湖混惯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收了钱不办事。
月宝苏想了想,说:“我把镇北侯府的令牌给你了,他应该会畏惧镇北侯府的,希望不会出差错。”
她毕竟也是给了一笔不少的费用,可之前听说过那个人很刁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但目前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后续如何,那是以后的事情
月宝苏想着,亲自给邹姑姑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时,邹姑姑受宠若惊,甚至还有些责怪。
“公主您怎么能给姑姑倒水,您是公主,而姑姑是一个奴才,这样不合规矩。”
邹姑姑皱着眉说,末了还恭恭敬敬的对着北边的方向双手交叉合在胸上,微微鞠躬。
这是北洲的礼仪。
“姑姑,您太古板了。”
月宝苏笑着,把水递了过去。
邹姑姑慎了她一眼,虽然心里觉得这个不合规矩,但心里也是欢喜的。
毕竟,她的小公主是真的心疼她。
邹姑姑美滋滋又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水一饮而尽,之后还一脸欢喜,就仿佛这解暑微微带着苦涩的茶水是甜的一样。
月宝苏笑着,而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了邹姑姑衣裳的图案。
邹姑姑暗紫色的衣裳上,绣着一朵十分好看的紫色花朵,花儿的花瓣很大很长,但却只有四五瓣,长条状的花,很漂亮,也勾起了月宝苏心中的那片紫白色的花海。
紫荆花。
是北洲的国花。
在北洲的京都,四月份前后正是紫荆花盛开的季节。
在那两个月份,北洲的都城、房子、人,狗儿……都被紫色的花海围绕,很漂亮,也很浪漫。
可惜……
再也看不到了。
邹姑姑捕捉到月宝苏眸底的落寞,疑惑的喊了一句:“公主?”
月宝苏回神,笑着摇头:“我是在想接下来的计划,邹姑姑您可要配合我呀!”
“主角不是姑姑,是您,姑姑有什么好配合的。”
邹姑姑也笑了,疼惜又宠溺地看着她。
……
很快,晚膳开始了,月宝苏跟邹姑姑准时到。
一进入大厅,她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她发现,饭桌上,八菜一汤,竟然都是清一色的海鲜。
有螃蟹、黑虎虾、扇贝、黑鱼……
天罗朝有许多沿海都城是不错,但是京城可不靠海,海鲜在京城算是很贵的东西。
这一桌……
估计得有三四百两吧。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比朝廷给苏家一个月份例都还要多。
月宝苏撇了撇嘴,坐了下来,而苏明翰则是笑得花枝招展的,还十分殷切地给她夹了一只大螃蟹。
“多亏有宝苏,舅舅跟羽月楼坊的生意才能完成,这一顿海鲜,是奖励你的。”
苏明翰开心得不得了。
这次他跟羽月楼坊签订的是个大单子,虽然年底钱款才会下来,但保守估计,他起码能分到六千两。
六千两啊,苏家一年的所有明暗收入加起来也不过如此了吧。
月宝苏挑了挑眉,只是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苏大人开心就好’,有些敷衍。
不过在苏明翰看来,月宝苏的态度好不好无所谓,只要把她哄好了,就很有可能再跟羽月楼坊合作下一次。
这几天,在合作过程中,祖秋可是对月宝苏赞不绝口。
因而他极有可能怀疑,若是将月宝苏哄好了,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合作。
那他真的要发了。
更何况,还有余家这个金山呢!!!
苏明翰一想到接下来自己很有可能会再跟羽月楼坊以及余家合作,他就兴奋得忍不住流口水。
钱啊,金灿灿的钱啊,那就都是他的了。
月宝苏眉眼低垂,英气而带着媚意的脸庞没什么表情,因为她天生妩媚,在不笑或者面无表情时,显得十分的清冷薄凉,可若她是笑着的,那又会让人觉得明媚动人。
可惜,她在苏家,很少笑。
尤其是对着这群贪婪的妖魔鬼怪。
苏雀儿看着父亲对月宝苏这股殷勤劲儿,心里很不好受。
从小到大,父亲对她跟姐姐都很严肃,没什么好脸色,可却对月宝苏这么笑眯眯。
苏雀儿有些吃味儿,哼了声开口说:“月宝苏,你也太没有礼貌了吧,我父亲这么热情地跟你说话,你板着一张脸给谁看。”
“给你看啊。”月宝苏眉头一挑,目光挑衅又乖张,“看你坐在这儿我不爽,一看到你那张死人脸,我就想起那天你使劲浑身媚术、不要脸的想勾引镇北侯,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着,她声音一顿,又看着因为她对苏雀儿训斥而略有些皱眉的苏明翰,皮笑肉不笑,说,
“苏大人,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那日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晓得。你都不知道,这外面都传开了。”
苏明翰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了一眼苏雀儿,问:“什么传开了?”
月宝苏轻哼了声:“当今,谁不知道,苏家的二小姐不要脸,就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连到自家拜访、年龄能当她爹的镇北侯爷都想勾引。
如今外头都传开了。”
苏雀儿脸色煞白,苏明翰脸色更是难看:“这……这怎么会传开了?”
这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若是传出去,莫说苏雀儿,就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会被人背后说闲话,说他们苏家的人没教养,更会说他教女不善。
月宝苏耸耸肩:“这个我哪里知道,可不是有句话说得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苏雀儿眼眶一下就红了。
她当日敢这么大胆,无非就是因为她是在自己家里,更有就是她知道镇北侯是个有礼数的温文尔雅的男人,不会乱说话,可怎么会传开了呢。
苏雀儿哭丧着一张脸,指着月宝苏嚷嚷:“是你……一定是你传出去的对不对……”
她委屈死了,甚至还想过去打月宝苏。
她的位置距离月宝苏的很近,只隔着一个苏芬芳,一起身,一跨步就跑到了月宝苏的面前,脚步快得苏明翰夫妻都没来得及拦下。
月宝苏就静静地冷眼看着,而等到苏雀儿站到自己面前,巴掌要打下来的时候,她忽然‘嗖’的一下起身。
苏雀儿愣了一下,扬起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要给月宝苏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偌大的厅堂,苏雀儿震惊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月宝苏。
不错,这巴掌,并非是苏雀儿打的月宝苏,而是月宝苏朝苏雀儿甩巴掌。
笑话。
她苏雀儿算什么东西,竟也配碰她一根汗毛。
当堂的人都傻眼了,而苏雀儿捂着脸,也只是愣了一下,之后就失声大喊:“天杀的,你竟然敢打我……”
“我不是打你,我是在教训你。”月宝苏淡漠地修正她的话,勾唇,仍旧是冷漠是假笑,“苏雀儿,是你自己做了让苏家、让你自己名声扫地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让我给你背黑锅,是你毁了苏家的名声明白吗。”
她逻辑清晰,一一地反驳苏雀儿的话。
苏雀儿本就是个胸小无脑的人,在面对月宝苏犀利的话时,根本无法反驳。
即便她能感觉到,这一切就是月宝苏做的。
方宁立即走过去抱住苏雀儿,一副母鸡护崽的模样:“可不管怎么样,打人是你的不对。”
“苏夫人,你若不是瞎子,在刚才就能看到,是你的好女儿先来打我的。”
月宝苏笑眯眯,但只有皮肉扯动,眸子依旧是冷的,“而且我肯教导她,是她的福分,若以后继续这样丢脸,
说不定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苏家有个不要脸的蠢货。”
她微微扬下颚,理直气壮。
苏雀儿都要气疯了,而就在她要开口时,旁边有一个人比她嘴巴更快。
“可是当天就只有我们几个人,侯爷又是那么儒雅懂礼数的人,是不会回去乱说的,除此之外,若不是你,还会有谁将这件事情传出去。”
苏芬芳抬头看着月宝苏,忽然质问,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