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阮阮回过神来, 有些懵:“我有点……难受。”
秦修逸摸摸她的面颊和额头:“倒是也没发热,你是不是喝多了酒?”
唐阮阮摇头:“没有……我只喝了几口而已。”
秦修远仍然不放心, 道:“正好孟太医今日也来了, 我去请他过来看看。”
唐阮阮忙道:“不用了吧!我歇歇就好,你看他……喝得正起劲呢!”
秦修远回头一看,孟太医此刻正在和礼部尚书刘大人推杯换盏, 好不快活。
秦修远沉声道:“没关系, 我去请他,采薇。”
采薇站得不远, 立即奔了过来:“将军有何吩咐?”
秦修远嘱咐:“你送阮阮回飞檐阁, 她身子不适, 多照顾她些。”
采薇一愣:“小姐怎么了?”
唐阮阮有些怏怏的, 闷声道:“我也不知道。”
采薇便扶起她, 道:“小姐, 我们回去吧。”
唐阮阮点点头。
秦修远来到孟太医面前。
不由分说,一把拉起了他,孟太医喝得有些醉醺醺了, 便道:“将、将军, 何时找老臣!?”
秦修远道:“我夫人身体不适, 有些反胃, 还请太医帮忙看看。”
才一说完, 却见孟太医打了个酒嗝。
他顿时面色一僵:都喝成这样了!?还能看诊吗?
孟太医摇摇晃晃道:“好好好!夫人在哪, 带老臣过去吧!”
秦修远轻咳一下, 道:“孟太医……需不需要解酒茶?”
孟太医面色一变,道:“老臣酒量好得很,将军放心!夫人交给老臣、老臣便是!”
秦修远皱了皱眉, 可现场又没有其他的太医了, 他便只得先将孟太医领回了飞檐阁。
待他们到了时,唐阮阮已经半躺在了床上。
孟太医进门后也不含糊,立即就为她搭了脉。
秦修远凝神看去,唐阮阮的脸色有些苍白,平日里清澈明亮的杏眼,此刻也有些没精打采。
孟太医:“咦……”
秦修远问道:“怎么了!?”
孟太医不语,又仔细看了看唐阮阮的状态,自顾自点了点头。
他转身,面带笑意,道:“恭喜将军,夫人是喜脉!”
秦修远一愣,凤眸陡然睁大,转向唐阮阮,唐阮阮也一脸惊讶,她喃喃道:“孟太医,我、我有孕了!?”
孟太医笑道:“老夫行医二十余载,这样常见的喜脉,怎会认错!?应该是两月有余了……近期要注意,莫要太劳累,有不要食辛辣刺激之物。”
秦修远喜不自胜,急忙握住唐阮阮的手,道:“阮阮,我们有孩子了!?”
唐阮阮羞涩一笑,轻轻“嗯”了一声。
秦修远高兴不已,拉着唐阮阮不肯放手,差点忘了孟太医还在这。
唐阮阮戳戳他,他才反应过来:“多谢孟太医,我让采薇送您出去吧?”
孟太医哈哈一笑:“好好,老臣回去喝酒了!恭喜两位!”
秦修远转头,笑意融融地看着唐阮阮,目光不自觉移到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秦修远按捺不住激动,掰着她的手指摇来摇去:“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
唐阮阮甜甜笑开:“你怎么乐傻了?”
秦修远有些不好意思,温声道:“你也是糊涂,自己的事,怎么都没发现呢?”
唐阮阮抿唇一笑:“我、我没注意。”
秦修远一脸懊恼:“我也是粗心……你都吃了好几日酸梅了,我居然都没往这上面想,都没好好照顾你,今晚居然还和你碰杯喝酒……我真是!”
唐阮阮没见过他这样情绪外露的样子,较真中又十分可爱,她笑着伸手,挽住他的脖子。
秦修远本坐在床边,结果被一把带得覆在了她身上。
他连忙用手肘撑起身体:“别压着孩子!”
唐阮阮“扑哧”地笑出了声:“放心,我会好好护着你的宝贝疙瘩。”
秦修远笑着回抱她:“我也会好好护着你的。”
他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她的身子又香又软,抱着十分满足。
两人沉浸在这份喜悦中,差点忘了外面还有一院子宾客。
喝高的人不少,可张大人还在等着孟太医回来与他拼酒。
他见孟太医徐徐回来了,便玩笑道:“孟太医,方才喝酒喝到一半,你怎么就不见了!?莫不是为了躲我吧!?哈哈哈哈哈……”
桌上其他人也跟着哄笑,孟太医抖抖衣襟,道:“老夫是何人,怎么会怕你!?我方才,可是去做了件大事!”
“哦?”众人都十分好奇。
张大人喝得面色微醺,道:“什么大事,说来听听!?”
孟太医借着酒劲,也想出一回风头,便道:“老夫方才去给将军夫人看诊……没想到,夫人有孕了!”
“呀!”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秦将军也不见了,原来是陪夫人去了!
在一旁倒茶的吴妈妈,听到了这话,喜上眉梢,便急急奔到了女眷那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秦老夫人。
秦老夫人凤眸挑得老高:“什么!?阮阮有孕了?”
几桌夫人小姐,本来还在叽叽喳喳地聊天,一听这话,全都安静了下来。
秦老夫人顿时有点享受这种被瞩目的感觉,又问道:“孟太医看的?他确定吗?”
吴妈妈笑道:“孟太医妙手仁心,怎会看错?”
秦老夫人乐开了花,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不,是三喜临门!哈哈哈哈……”
众人见状,纷纷举杯道贺。
众人闹到夜半方休。
秦修逸喝了不少,可还算清醒,他见众人散了,便择机回了新房。
他走到飞流阁门口,见窗影婀娜,心中一喜。
秦修逸轻轻推门,只见新房之中,满是喜庆的红。
床榻之上,坐着他的新娘,锦绣华美的盖头之下,是他即将相守一生的人。
秦修逸拿了喜称,一把将盖头揭开。
便看到一双满含秋水的眼,他微微一怔。
言芝心冲他一笑,朱唇轻抿,眉眼微弯。
秦修逸默默坐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神,竟是有些痴了。
言芝心温温柔柔地嗔他一眼:“你看什么?”
秦修逸温声:“我在看,我夫人。”
言芝心面色红了红,低下头,娇羞不已。
秦修逸伸手,握住她的手,道:“芝心……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此生,居然还能娶到你。”
言芝心抬眸看他,只觉得他满眼深情,只看一眼,便要陷进去似的。
她低声道:“我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还能嫁给你,我有点害怕。”
秦修逸微怔:“怎么了?”
言芝心凝视他,双手覆上他的脸,喃喃道:“我们经历了太多,如今能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但我又怕万一这是个梦,醒来怎么办?”
秦修逸笑了笑:“傻姑娘,这不是梦。”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道:“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我们的未来,也是真的,会一日比一日好。”
言芝心听了,不自觉眼眶泛泪,重重点头。
秦修逸温柔地吻上她的眼,道:“大喜的日子,别哭……还有事没办呢。”
言芝心轻笑一下,羞红了脸。
秦修逸伸手抱住她,缓缓将她在榻上放平,仔仔细细看她,凤眸噙笑,越看越高兴。
言芝心被他盯着十分不自在,道:“你、你别看了……”
秦修逸低声笑:“现在便受不了了,那等会儿怎么办?”
他伸手轻勾,衣裙长带便听话地散开了。
言芝心虽然羞涩,可又担心他不便,于是便壮着胆子来帮他解这繁复的喜服。
秦修逸低头看她,看着看着,便吻了上去……
红烛高燃,罗幔轻垂。
一室爱意,延绵不绝。
***
由于孟太医的酒后真言,第二日,整个帝都全知道了镇国公夫人有孕的事。
皇宫之中,闵成帝斜着身子倚在榻上,他瞥了一眼太子送来的喜糖,道:“昨日的喜宴,办得如何?”
太子拱手道:“回父皇,昨日的喜宴甚是热闹,除了武将,文官也去了不少。”
闵成帝眸色微眯,看向太子:“如今文臣武将的争端,确实是少了许多,你怎么看?”
太子沉声道:“儿臣以为,这是件好事,虽然驭人之术讲究平衡和互相牵制,但时间久了,难免离心离德……不如……”
“不如什么?”
“不如儿臣也融入他们的圈子,所有的人,归为一派,便是最好的朝局。”太子较之前长大了许多,如今说起话来,也井井有条。
闵成帝沉默了一会,未置可否,只道:“罢了,你下去吧。”
“是,儿臣告退。”
太子走后,牟公公端了药来,道:“皇上,该用药了!”
闵成帝面色不耐,道:“一日怎么喝这么多药?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牟公公道:“皇上,太医说您余毒为清,还要喝一个月的药才是呢……”
之前皇后给皇帝下毒,只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能力,但其实皇帝一直有意识,所以身边发生的事情,也全部知晓。
闵成帝道:“如今太子大了,看事情倒是比以前透彻些了,只不过,他不做制衡……恐怕容易遭人利用。”
牟公公微微一笑:“秦将军和唐阁老,在陛下昏迷之时,都没有利用太子做些什么,想必以后,也不会的。”
闵成帝听了,深思了一下,可又觉得累,只得罢了。
他看了一眼苦涩的药碗,道:“那那边的喜糖拿来……”
牟公公便帮他打开了这绢布做的糖包,他瞧了一眼闵成帝的脸色,试探性问道:“皇上,刘书墨那边的事……大理寺还等着您示下呢,他们都来了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