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叶长宁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敷在自己额头上,使她的头痛瞬间得到缓解。她本想睁开双眼,无奈眼皮沉重的厉害,再加上曝晒,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放弃了挣扎,继续昏睡。
慕易寒一直守候在床边,看她眼皮动了动,以为她要醒过来,可连续几声“阿宁”之后,人依旧没有睁眼的迹象。
深深的叹了口气,慕易寒又换了条毛巾搭在叶长宁的额头上,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是他考虑的不周全,才害的叶长宁被祖母罚跪。虽然心里有怨,但他知道祖母是又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一时受到刺激,才下狠心惩罚了叶长宁。
看叶长宁暂时没有醒来的迹象,慕易寒出门唤来知画,嘱咐知画好好照顾叶长宁,他则去了内院。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和祖母解释清楚,否则叶长宁怕是难以在府里呆下去了。
老夫人罚了叶长宁之后便去内室休息,可是闭眼之后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一幅画面,那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却的耻辱。辗转难眠之际,她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听到了慕易寒的一声“阿宁”,随后罗妈一脸慌张的跑进来,对她说道:“不好了,老夫人,将军他、他把叶长宁那丫鬟抱走了。”
“什么?”老夫人差点气急攻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上官莹这时走进来,边替老夫人顺心边解释道:“祖母切勿生气,叶长宁毕竟是姑娘家,身子难免娇弱,一时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被慕哥哥恰巧看见,叶长宁又是他的贴身丫鬟,把人带走也算是情理之中。”话虽然说的没错,可有心人仔细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劲,什么刚晕过去恰巧被慕易寒看见,什么贴身丫鬟就该被带走,这不是在含沙射影说叶长宁故意装柔弱,耍手段心机来勾引慕易寒吗?
“就算是贴身丫鬟,那也不该亲自抱走,找人把那丫头抬走不就得了,他这样做,让下人们怎么想?”老夫人冷了脸色,“那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倒是小瞧了她。”
老夫人只顾着生气,丝毫未注意到一旁的上官莹在暗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老夫人。”吴婶进来通报,“将军来了。”
怎么着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亲孙子,老夫人还是缓和了神色,吩咐下去:“让恪儿进来吧。”
慕易寒迈着稳重的步伐走进来,先是问候了一下老夫人,接着说明了来意:“祖母,孙儿前来想跟您说件事。”
“是为了那个丫头吧?”老夫人眼皮都不带抬一下,语气虽不咸不淡,可大家还是听出了话里隐忍的怒气。
“那丫头不过是机灵了点,值得你为她做这么多?恪儿,你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虽然老夫人只是随口一提,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官莹听到这话时心口猛的跳了一下,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祖母。”慕易寒叹了口气,“阿宁她,不是个普通丫鬟,她不仅是皇上亲授的书院先生,还解决了我出征的粮食问题,为了奖励她,我才去了一趟玲珑阁。”
“所以,祖母,”慕易寒最后总结性的说了一句,“阿宁是个人才,孙儿不想委屈了她。”
老夫人没想到背后的事情竟是这样,“这么说,是我错怪那丫头了?”
上官莹也没料到叶长宁这么厉害,而且慕易寒一口一个“阿宁”,语气亲昵,令她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她有预感,叶长宁会是她嫁入将军府的绊脚石。
慕易寒来就是希望祖母以后别再为难叶长宁,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老夫人并不是心狠之人,又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孙子的一番话,知道自己冤枉了人,一脸的愧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求菩萨保佑那丫头平安无事。”
祈祷完后又急切的问慕易寒:“那丫头现在怎么样?”
“祖母不必担忧。”慕易寒安抚道,“虽还在昏睡,但阿宁已无大碍。”
“那就好。”老夫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接着吩咐下人,“罗妈,你去挑些滋补的药材给长宁那丫头送过去,在日头下晒那么久,要好好的补一补才行。”
“是。”罗妈领了命令就去准备了。
叶长宁睡得有些不踏实。
这是她在将军府第二次受罚,虽说第一次进地牢是为了引出凶手,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老夫人连解释都不听直接罚了她,她一个奴婢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或许是这段时间在将军府过得顺风顺水,以至于她忘了最初的目的。她只想好好的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将军府终究不是她最终的归宿。
这一觉,叶长宁仿佛感觉自己回到了现代,她看见了和楚玥相处的日子,看见了和同事一起在实验室不分昼夜的做某项研究,看见了她死后楚玥伤心憔悴的模样......
“阿玥......”叶长宁喃喃自语,一滴眼泪从紧闭的双眼顺着眼角流出。
知画刚刚拿了毛巾过来,隐约听到叶长宁呓语,走进仔细一看,发现了她眼角的水渍。
知画有些错愕,到底是什么伤心事,竟让叶长宁在昏睡中都能流泪。
她想的出身,连慕易寒从她手里拿走毛巾都未察觉。直到慕易寒一声“你先退下吧”,她才惊觉自己出神,惶恐着退出房间。
慕易寒抬手将叶长宁眼角的水渍抹去,他发现,叶长宁身上似乎有好多秘密,比如她现在口中喊的“阿玥”,他曾调查过叶长宁,她身边根本没有叫“阿玥”的人,就连和“玥”字同音的也没有。
就在慕易寒思索“阿玥”是何人时,又听见叶长宁神志不清的说:“离开.......走......”
她是想离开将军府吗?慕易寒眼神一冷,要走,也得问他的意思。
当叶长宁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慕易寒冷着脸,坐在她床边,一言不发。
“将军......”一出口,叶长宁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的厉害,不觉多咳了几声。
慕易寒见叶长宁醒来,冰冷的脸柔和下来,起身说道:“我去给你倒杯水。”
叶长宁怎么好意思让慕易寒去给她倒水,想要出声阻止,慕易寒却倒完水,端着茶杯来到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