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京都最出名的,不是素有贤王之称的二皇子墨凛,也不是战无不胜的墨尘归,而是不学无术的大皇子墨寒!
大皇子墨寒,十岁便将皇子太傅打了个告老黄想,十三岁抢了尚书家公子的未婚妻!十四岁在府里养了伶人戏班,可谓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也正因为是个素来没有眼力见的,倒是不少得罪皇帝,一直到如今又是没有个封号!
仗着自己的皇子身份,也是没有少在京城为非作歹,只要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便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说来也怪,大皇子的生母死之前大皇子亦是不可多得的神童。
四书五经,过目不忘,伶牙俐齿亦讨皇帝欢心,皇帝那时便不只一次说过,将来要将皇位传给墨寒.
可世事难料,大皇子母妃死后,二皇子降生,自此大皇子便如同痴傻了一般,亦是一日比一日荒唐。
号称京城鬼见愁,偏偏大家谁都拿墨寒没有什么办法。
墨凛睁开阴翳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十岁之前号称神童,四书五经过目不忘?父皇还曾不止一次提过将来要把皇位传给皇兄?”
从前只因为大皇子太过荒唐蠢笨,他便也从来都没有将他当成对手过,自然对他了解不多,而今一番探查,倒是果真发现蹊跷。
若当真如传言所说,他这个大皇兄确实不是个简单角色。
想到这里不由冷哼一声,面色也有些难看,下意识抬头看青云,皱着眉头道,“墨尘归那里有消息了吗?”
毕竟对墨寒所知不多,也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墨凛还不敢贸然行动,这时候若是能拉到同党自是轻松。
不管怎么样,逐一解决,总是轻松许多。
青云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信传到了,可三皇子那里却是始终没有回信。”
墨凛薄唇紧抿,虽是早就料到,可终究还是心生不悦.
顿了半晌,终究还是冷哼一声道,我倒是要亲自会会我这皇兄!
酒宴尽欢,满室觥筹,外头狂风急雨;绣楼高台,莺莺燕燕,吴侬软语,好一番风流肆意。
雨水连串坠落檐角,乍惊起一阵水花,花妈妈惊呼一声,“竟脏了我的新裙!”
言罢便下意识看了自己身后的贵人一眼,自知有些失态,忙低眉道,“大皇子最近痴迷我这楼中的花魁相思,已然连着两个月过来了。”
墨凛淡淡的点点头,雨声滴滴答答,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青云紧跟在墨凛身后手中的青伞始终紧握,生怕墨凛被淋到。
绕过几处回廊,上了二楼才到那扇门前。
越是向前,墨凛的眸子便越是沉得厉害。
一步两步,他离那扇门越发近。
里头传出莺莺燕燕的娇声软语,其间夹杂着些男人的声音。
“都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在本皇子看来,所谓天堂,也不过相思一笑罢了!”
那女子被逗笑了,娇滴滴用帕子蒙上墨寒的眸子,朱唇含着樱桃,似是有些痴情,“在奴看来,世上天堂也不过是大皇子怀里!”
言罢便身若无骨般往大皇子身边依去。
琴声袅袅,竟也让人有些痴醉。
墨凛下意识皱起眉头,转身看了花妈妈一眼。
花妈妈讨好的上千,手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墨寒一下直起身子,一眼便对上墨凛的眸子,面上划过一阵冷意,随即便倏然不见,素来谨慎的墨凛自是没忽略,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墨凛伸手掸了掸滚落到身上的雨水,慨然叹道,“今日雨可是下的有些大了。”
墨寒微微眯起眸子,正巧疾风破窗而入,外头树被吹得哗哗作响。
墨寒垂下眸子,抬手端起案上的酒,抿了一口,面上多了几分醉意,“二弟?你来做什么?”
墨凛笑笑,也跟着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上一杯酒,却也不用人伺候,“大哥不必担心,只是而今三弟去了边关,今日又是风雨交加,不免让人心生寂寥,弟弟这才想着去大哥府上,却是未料竟是扑了个空。”
墨寒笑笑,不置可否,“是么?”
墨凛点头,笑吟吟道,“此次前来,除了要与兄长痛饮,另外还有礼物要送给大哥。”说着拍拍手掌,外头应声来了一位美人。
美人缓缓抬起头,一双明眸,尽是柔情媚意,“奴,青琅。”
娇声软语,竟不觉让屋中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绝色,就连见惯了美人的墨寒也不觉有几分愣神。
沉吟半晌,墨寒缓缓开口,“不知美人会些什么?”
未等青琅开口,墨凛便笑道,“弟弟送给大哥的,自是世间南寻之珍宝,除去一副惊世美貌,这青琅还是子期大师的传人!一手琵琶弹得入木三分。”
“哦?”墨寒面上有了些兴趣,只微微抬手,“弹来听听。”
青琅低低应了一声而后堪堪坐下,素手轻轻拨弄,几个音调出来,竟也是脆如滚珠。
青琅眉目低垂,指如清风。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事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由压相衾卧。暖酥消。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
斜风渐劲,兀的破窗,青琅眸子迷蒙眯起,竟有些凄切之意,恍惚间,竟真如曲中被负的女子。
细雨被风吹进来,湿了一地。
墨寒眯着眼睛不由有些出神,这琵琶声起,确实出神入化,可接下青琅所吟便不由让墨寒冷了眸她抚着琴,手越发快,于弦上翻飞。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少年,光阴虚过。”
低声喃语,哀怨浸濡。伴潇潇沐雨,竟无限戚哀。
本以为到此结束,却不料弦转声急,青琅转而又唱道,“且行且看花似景,无生无影失光明,如颠如狂藏痴心!”
铮一声,琵琶弦断!
墨寒面色难看,竟是一下失控,腾一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混账!!!”
青琅忙收起琵琶,面色发白的跪下,“大皇子饶命!”
花妈妈惊呼一声,屋内官妓女子也纷纷跪了一地,“大皇子!大皇子饶命!”
屋内气氛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