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棠摸摸安晓不服气嘟起来脸颊,“我不是嫌弃你……”
“你晚上睡觉能有一天不把阿黄踢下床再说,”陈芝宁捏了捏安晓的后衣领,安晓的表情立刻就乖顺了。
安晓是把在蓝市陪.睡的绒毛大狗带来y国,这几年也一直随着他多个地方来回跑,但几乎他每个早上醒来,大黄都在床下。
“呜……”安晓无话可说,他就是被嫌弃了吧!他也想和香香软软的小叔叔睡。
安晓又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了一会儿才蹭蹭跑下楼,到陈芝宁耳边磨牙道,“三叔,你是不是故意的……”
以他三叔过去的表现,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啊。
陈芝宁表情带着歉意道,“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出门旅行,没经验。”
“晓晓!”左棠瞪目看过来。
安晓一脸认错地摆手,“啊……小叔也在,哈哈,对不起,三叔。”
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左棠要生气了,安晓哪儿还能继续追究啊。
“晚、晚安!”
安晓说完麻溜地跑了。
左棠和陈芝宁回到今晚入住的主卧房间里,这床睡两个人是完全足够的,左棠也相信陈芝宁不是故意的。
“房东估计是把地下室那间也算进来了,那里通风不好,咱们凑合一下还是能睡的,”左棠拉着陈芝宁的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介意。
陈芝宁收起脸上的歉色,朝左棠笑得格外好看,他低语道谢,“谢谢棠棠。”
“不用谢了,我、我先去洗澡了。”
左棠感觉被陈芝宁抓着手和脸都热起来了,不敢多待,他抓着衣服进卫生间里冲澡。
左棠拖拖拉拉地冲澡洗头出来,陈芝宁也将床铺等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他甚至把左棠的狐狸抱枕也带出来了。
“坐下,”陈芝宁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左棠走过去坐下,陈芝宁拿了吹风机过来,给左棠还在沥水的头发吹干了。
再把左棠抱起放到几步外的床上,陈芝宁才拿了自己的洗漱用品和衣服去洗澡洗头和打理自己。
左棠对着小狐狸抱枕揉来揉去,脸颊因为冲澡的红晕许久都消不下去。
【左棠:01,阿宁是什么意思啊。】
左棠问话许久,01和木铃铛都恍若掉线那般,没有哪只理会他,当然它们也可能在网络世界里畅游,没空理他。
陈芝宁洗漱出来后,带着平板到床上来,他继续看左棠看不懂的学术论文,研究报告。
一个小时后,陈芝宁看向身侧玩手机中的左棠,“困了吗?”
左棠看看时间,确实是平时他们入睡的时间了,但他一点儿都不困,缓慢点了头,“你开车累着了没?明儿让艾赛亚来开吧。”
“我不累,我喜欢你坐在副驾驶陪着我。”陈芝宁变声期后偏低沉的声音和左棠说着,“乖,睡觉了。”
在被陈芝宁摸了摸头和脸颊后,左棠把手机递出来,乖乖在自己枕头的那边躺好,陈芝宁也去关了灯躺下来。
左棠坐着不困,躺下来后生物钟还是把困意带来了,他无意识地侧到了陈芝宁的方向,再往那边挪了挪,再接着,他被陈芝宁揽进怀里。
随后,两颗心都安定下来,一同沉入梦乡中。
这一觉睡得超乎左棠意料地好,从16岁到现在,他夜都会惊醒数次,又在黑夜中努力入睡,而这一次,他醒来时初夏的阳光已经落了满室。
左棠手往陈芝宁睡的那边摸了摸,已经没什么余温了。
“阿宁……”
“我在。时间还早,艾赛亚他们陪晓晓去镇里骑自行车玩,顺便买点早饭回来。如果你们喜欢这个小镇,我们可以多住几天。”
陈芝宁起来了,但人还在床边搬来的沙发上坐着,一边看书,一边等左棠醒来。
左棠继续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时,陈芝宁已经靠得很近,再一顿,他在左棠的眉心处轻轻一吻,“棠棠,早。”
左棠无法克制地脸红心跳起来,“早。”
“我,我……”
“棠棠该去洗漱了,”陈芝宁非常顺手地把左棠抱到卫生间里。
左棠接过牙刷继续在心跳加快中刷牙洗脸,眼睛从镜子里偷瞄陈芝宁好几下,陈芝宁气定神闲,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左棠仔细想想也没什么过分的,一触即发的早安吻而已,陈芝宁比较喜欢和依赖他这个哥哥罢了。
左棠本人其实非常适应陈芝宁无微不至的照顾,恍恍惚惚、胡思乱想中,他已经在陈芝宁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鞋子。
安晓等人已经把当地特色的早点买回来了,早餐桌上,他叽叽喳喳地说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充满了活力和喜悦。
9点许,他们步行去参观钢琴博物馆。
的确做够了功课的陈芝宁比导游讲的都要专业,历史背景加趣味小故事,不仅左棠和安晓听得认真,其他游客也聚过来听了一路。
在参观博物馆的后半段,陈芝宁握住了左棠的手,另一只手抓在安晓的手臂上,他怕人聚多了把左棠和安晓冲撞到了。
安晓无奈看一眼“老妈子”心态的三叔,乖乖给拎着参观完。
“那边还有一个有四百多年历史的教堂,想去吗?脚累吗?”
陈芝宁两只手揽着左棠问话,从医学的角度来说,左棠的脚能重新站起来走,已经是奇迹了,接下去几十年能养护成什么样子,都是奇迹的延续。
陈芝宁希望这个奇迹会是一辈子,他忘不了左棠第一次给他们展示复健成果时,脸上的笑,很美很美。
“想去,我还好的,”左棠其实是挺喜欢玩的,虽然大多知识听过就忘,但感受历史,听故事本身都非常地有趣儿。
“我背你,”陈芝宁才不接受“还好”这样的说辞,他转身半蹲在左棠身前。
左棠看一眼已经四散去的游客们,缓慢趴到陈芝宁的背上。
“我家阿宁是真的长大了……”宽阔的肩背,有力的手臂,无论抱他还是背他都是轻轻松松。
安晓和保镖们也早就习惯,十八岁后的陈芝宁把左棠抱着或背着地走动。他们也知道左棠的脚曾经受过多严重的伤。
“我给你们撑伞!”安晓也很热衷于照顾左棠,但他从来都没能抢过陈芝宁,只能做他剩下的,打个伞,递个水什么的。
“我家晓晓也长大了。”
左棠也夸奖地摸摸安晓的头发,这一刻,他是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和知足的。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教堂,陈芝宁放左棠下来,继续领着他们参观和说明,那些壁画雕花都美轮美奂,让人惊叹。
因为左棠的画技特别好,陈芝宁和安晓在这方面都有所涉猎,一个主殿看下来就感觉这一趟来得很值得。
“晓晓继续去看吧,我陪棠棠坐一会儿。”
安晓瞄一瞄左棠和陈芝宁乖乖点头,他确实一点都不觉得累,之前接待他们的神父也确实很有趣儿。
两个保镖陪着安晓去教堂的钟楼那边继续参观。
左棠的目光从那些神像上收回,落到陈芝宁脸上,他轻声问道,“阿宁想和我说什么吗?”
“乔埃斯爷爷那边一直在给哥哥介绍人相亲,”陈芝宁沉着目光和语气,落在腿上的那只手悄然握紧。
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不,没有这些外因,他也快忍不住了。
“我没有理他,更不会去见那些人,”左棠蹙起眉头,难怪最近都觉得陈芝宁怪怪的,原来是……
“年初时,爷爷来看爸爸,就把人带到家里来了,”而那个时候他在学校里赶实验和论文,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
“啊,对,我不太有印象了……”
左棠揪了揪自己的衣服扣子,他以为这个事情陈芝宁不知道,他对亲爷爷乔埃斯带来的人不感兴趣,只把他当普通客人接待了。
“棠棠觉得我怎样?”陈芝宁克制下那又忽然高涨起来的慌乱和醋意,双目灼灼地看着左棠,他提醒道,“在教堂里是不能说谎的。”
“你是我弟弟……”左棠避开目光,自欺欺人地回应道。
“上周爷爷和莉莉婶婶都给我打电话了,他们要介绍人给我,还安排好了餐厅,”陈芝宁继续看着左棠告诉。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左棠眼睛瞪圆,眼神和表情的委屈无法克制,“你、你去了吗?”
“棠棠希望我去吗?”陈芝宁不答反问。
“我不……”左棠眼神又瞄到那些低低看来的神像,原本就不会说谎的他,更不敢说谎了,“我不想你去,你不要去相亲!”
左棠能继续当好这个哥哥的前提是,陈芝宁也好好地当着他的弟弟,陈芝宁要是喜欢别人,和别人在一起……左棠无法想象这样的世界。
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去想过,他潜意识里一直都是陈芝宁只会喜欢他。
“我当然没有去。”
陈芝宁一点都不舍得让左棠难过无措,他握住左棠的手贴在脸颊上,“我18岁生日过后那天去一趟学校,其实我是去找朱利安叔叔了,从四年前开始,我的户口已经不在乔埃斯家族里。”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更不能当你一辈子的弟弟,但我非常感激能有这些年互相陪伴的时光。”
他们互相陪伴的亲情是真的,他无法自抑地爱上左棠也是真的。
“你呢,棠棠能爱我吗?”陈芝宁近乎哀求地看着左棠,他选择在教堂里告白也是无可奈何。
他试探过非常多次,但左棠总能自己为他的行为找好理由。
一样是亲情,他就从来不会去碰安晓,更不容许别人过分靠近他。左棠被任何人多碰一下,他都要嫉妒疯了。
左棠瞄一眼四周,再看回陈芝宁,轻之又轻地点了头,“嗯。”
做不到不爱陈芝宁的人是他自己。
“我是想等你再长大一些……”左棠思绪混乱地解释起来。
陈芝宁低下头,吻上他朝思暮想了数年又数年的唇,他已经长得够大了,从14岁等到18岁,又从18岁继续筹谋到现在。
四目相对片刻,左棠轻颤着闭上了眼睛。
陈芝宁继续浅吻着左棠的唇,再将脸颊红扑扑双眸水润润的左棠揽进怀里抱住,“棠棠,我爱你。”
“我知道,”左棠抬起手回抱住陈芝宁,眼眶里眨出少许泪意,“阿宁不能喜欢别人。”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陈芝宁脸上露出完全温柔明朗的笑来,“我会回哈尔明森开医院,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嗯!”左棠也跟着露出笑颜来,心头最后那点烦恼也没有了。
四十分钟后,安晓带着三个人像石雕回来找陈芝宁和左棠,“小叔,三叔,这是神父送我们的礼物,这只和我有点像诶。”
“小叔叔不舒服发烧了吗?”安晓表情立刻沉重下来,伸出手,又收回去,他想起自己的手到处摸来摸去,不能去碰容易生病的左棠。
安晓神情着急地看去左棠身侧,还气定神闲坐着的陈芝宁。
平时这时候,陈芝宁不是应该发挥他医学天才的能力,无比周到地照顾其左棠了吗?
“没有,就是有一点点热,”左棠还没有完全从哥哥转到陈芝宁的爱人身份上,只被亲一会儿就害羞得不行。
“给我看看是什么礼物?”
左棠不得不把话题岔开,所幸他们家安晓是真的好哄,立刻就没多想和左棠分享他刚收到的礼物。
“哥哥看这只是不是和我很像?”
左棠握在手心里后,整个人从座位上站起来,“这、这是我妈妈……是和我妈妈更像,这是谁做的?原型是谁,做多久……”
“不紧张,我帮你去问,我能问清楚,”陈芝宁重新抱着左棠坐下,他从左棠手里把石像接过,再拍了一下安晓的肩膀,他出去找那个神父。
“小叔叔别怕,”安晓坐到另一侧来,拉着左棠哆哆嗦嗦不停的手安抚。
人最怕这突然的希望和希望突然又被浇灭的绝望。
陈芝宁总共离开不到20分钟,却让左棠度秒如年。
“三叔回来了!”安晓惊喜出声,他扶着左棠站起身来迎接,陈芝宁带着那位神父一起回来。
陈芝宁继续走近,张开手抱住左棠,再在左棠背上拍了拍。
“雕像的原型具体是谁神父不知道,但他可以带我们去找制作这个石像的雕刻大师,他一定会知道。”
左棠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回顾整理有没有可能那人只是认识他.妈妈左纤纤,而非……其实还有更好的确定方法。
用现代科技手段来确定被埋入家族墓地里的到底是谁。
“我们先去问问再决定,”陈芝宁低头在左棠的眉心处吻了一下,再放开左棠,看向那位60岁许的金发神父。
“辛苦您了。”
“上帝保佑你们,”神父和左棠陈芝宁一点头,他再走去和教堂的另一神父一番交代,他亲自带左棠陈芝宁一行坐车到小镇另一头,藏于丛林深处的一处人家。
从车上下来,陈芝宁和安晓继续陪左棠等着,那位神父独自去敲雕刻大师的门,有五分钟过去,才有一个中年男人来开门。
陈芝宁已经告诉神父神像上的人脸是他们的母亲,神父也将这一点告知了雕刻大师,继续看了一会儿自己制作的神像后,他朝左棠几人走来。
雕刻大师的目光分别在左棠和安晓脸上盯了几秒,才轻轻点头,“确实是像。”
“这是我母亲的照片,请问您在哪里看到过她吗?”
陈芝宁把左棠手机左纤纤的照片给工匠大师看,“这对我们很重要,如果您能提供准确信息,我们会给您满意的报酬。”
“请你帮我们多想想,”左棠也忍不住开口请求。
“应该是两年前……我在格斯林特小镇的天主圣母教堂里见到过她,她在那里教小孩子们弹钢琴,据说是被教堂收留的,有间隙性失忆症……”
他见过这个华人面孔女人,除了格外好看让他印象深刻外,还因为她的特殊病情,隔个两三天到半个月就又会什么都不记得,除了弹钢琴,其他时间都是在发呆。
“两年前?”左棠的眼泪无法自控地掉下来了,他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喜还是因为愧疚、思念、心疼等等。
“阿宁……”
“我们现在就去,别哭,妈妈一定还在等着你,别哭别哭,”陈芝宁对着神父和工匠大师都能冷静处事,却对左棠的眼泪极为无措。
他下意识就想吻去左棠的眼泪,但最后只能将左棠紧紧抱在怀里。
安晓反应过来了,他也被陈芝宁拎走进行过各种锻炼的,立刻把钱包的全部现金取出来双手递给工匠大师,“请您一定收下,这对我们太重要了,太谢谢您了!”
“如果我们顺利找到人,一定会再来感谢您。”
雕刻大师犹豫了片刻,接过了安晓递了的钱,再对着左棠几人微微鞠躬回应,“上帝保佑你们。”
安晓又再走去对神父一番感谢,一辆车送神父回教堂,另一辆车先前往工匠大师所说的格斯林特小镇。
保镖艾赛亚开车,安晓坐副驾驶,陈芝宁陪着左棠坐后座。
左棠的眼泪迟迟无法收起来,但他又不好意思在安晓和艾赛亚面前哭,只能把自己闷在陈芝宁怀里。
“事故发生后,你和爸爸都重伤昏迷,你昏迷了一个多月才行,醒来也是双.腿不便,什么都要靠别人……这个事情,爷爷派来处理的人要负首要责任。”
陈芝宁在y国后不久,就全面了解了左棠发生事故前后的事情,也许是地域文化差异,也许是有其他考量,左棠的爷爷和一众叔叔姑姑们都很冷淡。
甚至当时左棠没能拖着病体把公司打理好,到现在左棠都未必能拿回自己的产业,即便能拿回来只怕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左棠:01,小铃铛,你们在不在,你们能帮我确定吗?】
【01:宿主,等本统重新调查一下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它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纰漏才对啊,它家宿主的母亲,它不需要标记也能感知到她的情况的。
01在网络世界里几个来回后,它转身瞄向了色泽更显黯淡、昏昏欲睡的木铃铛。木铃铛有所感知地飞过来贴了贴01,再接着它就真的沉睡了。
被贴得一个激灵的01还能有什么不懂的!
就是木铃铛改变了车祸的结局,但在他们刚到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过于脆弱,它即便做了什么,也不能告诉左棠和01.
而且相比在其他世界,木铃铛在这里能做的也相对有限。
左棠一直在等01回消息,可在他哭睡了,他们车子抵达了格斯林特小镇时,01还未有调查结果报告,左棠也忘了再问。
“阿宁,晓晓,你们看看我,有没有把自己哭得很糟糕!”左棠后悔了,他不应该在来见左纤纤前,把自己哭得那么惨。
陈芝宁接过安晓递来的纸巾,仔细给左棠擦了擦脸,他再次一偏头在左棠脸颊上亲了一下,“我家棠棠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小叔超级好看的!”
安晓努力地扭过身,却怎么都碰不到左棠,只能羡慕嫉妒地看着陈芝宁各种霸占他家小叔。
众人下车来,陈芝宁还未开口,左棠就先自己道,“我可以,我想一起去问,我想早点见到妈妈……”
“好,我和晓晓陪着你。”
陈芝宁握紧左棠的手,他们按照y国教堂参观的流程,等到接待的修女,和她一番说明,把电话打去给和陈芝宁互留了联络方式的神父。
随后他们在两位修女的陪同下,前往了她们收留华人面孔的女人的居所。
“米拉是在三年前送来教堂里,此前她一直在提陀州市的福利医院里接受救助,”修女安妮和陈芝宁左棠简单说明她知道了一部分情况。
走廊尽头,一个黑色修女服加身的女人自己开门出来,她手上拿着笔记本,但双眸茫然无措,她又不知道多少次地失忆了。
前一天的自己写了日记,但这些每次都不能让她安心,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被拐卖或被囚禁了。
一般这时候,日常和她接触比较多的修女就把带去教堂的钢琴前,让她带着小镇来玩的孩子唱歌弹琴,再接着她就会冷静下来,开始接受自己生病的事实。
“妈妈!”左棠喊出一句,心头被巨大的惊喜砸中,又再加快脚步朝左纤纤走去,快靠近时,他脚步慢下来,眼泪再次失控了。
“妈妈,我是棠棠呀,我是您的棠棠呀。对不起,对不起……”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把自己的妈妈弄丢了快10年时间,缓慢地伸出手去,在确定左纤纤没有害怕和抗拒时,左棠将她抱住,继续哭和道歉。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你……别哭,”左纤纤丢了笔记本,将左棠抱回住,她的神情里依旧带着茫然和无措,但左棠让她感觉无比亲切和熟悉。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她可以确定左棠就是她的孩子。
安晓也跟过去,陈芝宁留在原地,他继续和两个修女交流,了解更多左纤纤在教堂里的情况,并要来了日常给她看病开药主治医生的电话。
陈芝宁硕士和博士专攻就是脑科,他一开始选择学医的初衷就是要为左棠治好阿莫斯,而作为顶级脑科医生和精密医疗器械的研发者,他也能赚够想要的钱。
作为医生,他的思想并不高尚,但他的技术绝对高超。
和左纤纤主治医师要到了病历等资料后,他再进到左纤纤的房间里,安晓求助地看来,他哄不好左棠,也哄不好亲亲祖母的左纤纤。
“棠棠,我已经拿到了妈妈的病历,你相信我,我可以治好妈妈和爸爸。妈妈更喜欢看着你笑的,乖,别哭了,有我在。”
左棠在被陈芝宁擦是眼泪后,没有再哭了,他努力朝左纤纤笑了笑,“妈妈,我们找到你了,我们接你回家,爸爸也在,他没有死,他也在等你回家。”
“你爸爸……我不记得了,”左纤纤跟着左棠收起眼泪,但她的情况不容许她想太多。
“我爸爸叫阿莫斯·乔埃斯,您总喊他叫莫莫的,我是您的棠棠,”左棠将左纤纤揽进怀里,到了现在,他才恍惚有了一点真实感。
“他们是……”左纤纤看向陈芝宁和安晓,安晓也跟着她和左棠哭了好一会儿了,看起很乖,和她的棠棠一样让她心生喜欢。
“祖母,我是安晓!您喊我晓晓吧。”安晓眨巴眨巴自己和左纤纤很像的眼睛,自我介绍着和她撒娇。
陈芝宁瞄一眼被误会而不自知的安晓,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就是有人天生缺一点儿心眼儿。
“他是您长子安骏的孩子安晓,就比棠棠小7岁。妈妈,我叫陈芝宁,是棠棠的未婚夫。我的职业是医生,接下来,会由我来给您治疗。”
陈芝宁语气平和又温柔地告诉左纤纤,又几秒过去,左棠和安晓都抬眸瞪来。未婚夫!!!
左纤纤却是露出高兴的笑来,“嗯,看起挺拔又英俊,和我家棠棠很配。”
陈芝宁继续温柔笑着看向左棠和安晓,轻轻点头,“艾赛亚去车上拿我的医药箱了,我先简单给妈妈检查一下身体。”
“您和棠棠一样喊我阿宁就行。”
左纤纤笑着点头回应后,再看去红了脸颊和耳根的左棠,喃喃道,“我的棠棠会谈恋爱了……”
她看左棠的感觉还是个小宝宝,是个爱撒娇的小孩儿,原来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那我也永远是您的棠棠,妈妈要一直爱我才可以,”左棠带着左纤纤的手按在脸颊侧,和小时候那样撒娇。
左纤纤没有记忆,但这种被依恋的温暖感觉没有忘记,她继续看着左棠,很认真很努力地想把左棠记住。
艾赛亚带着药箱进来,陈芝宁给左纤纤进行基础的检查,确定她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尚可,接下来,他们坐直升飞机回哈尔明森市并无问题。
只要他们这边收拾好能出发,直升飞机过来不到1一小时的时间。
左纤纤记忆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教堂里的人了,这里对她来说和新环境没有区别。
众人在教堂里吃了午饭,左棠和安晓陪着她简单收拾。
陈芝宁继续去和教堂和警局交涉,恢复左纤纤的身份,她虽然病了但有家人在,理应被接回家接受更好的治疗和照顾。
同时,陈芝宁还以棠宁的名义签了三张支票,一张给左纤纤待的这个教堂,一张给他们来前小镇的教堂,一张给左纤纤待过近六年的福利医院。
在左棠一行人坐直升飞机抵达哈尔明森市时,那位石像雕刻大师接到了市属医院打来的电话,有首都医院的专家愿意接诊他病重的小孙子。
哈尔明森市的乔埃斯庄园里,老管家吉米·诺克斯的孙子迈克·诺克斯接任他的位置,负责庄园的统筹打理。
他带男佣们庄园后的草坪边等候,直升飞机降落平稳后,一部分人去提行李,一部分人来迎接左棠一行。
“夫人?你、你不是……”迈克在上高中前也是在乔埃斯庄园长大的,对左纤纤并不陌生。
“妈妈不怕,”左棠安抚地在左纤纤背上拍了拍,他再看去迈克·诺克斯,“先不说这些,我之后和你们好好解释。”
左棠继续扶左纤纤去见她一路上都非常惦记想看的丈夫阿莫斯。
安晓扶在左纤纤另一侧,陈芝宁走到迈克·诺克斯身前提醒道,“不需要大惊小怪……让庄园里所有人轮流到客厅里等着我。”
比起已经退休回家的吉米·诺克斯,他的孙子心思就比较多,野心也很大,陈芝宁并不讨厌他这点,但前提是他的野心不是放在左棠身上。
“是!”迈克·诺克斯低了低头。
随后家里男佣女佣们轮流到客厅里接受陈芝宁的吩咐和注意事项,如何应对随时可能失忆的左纤纤,和排除掉家里存在安全隐患的地方,等等。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保密,在陈芝宁把事情重新调查清楚前,不容许家里佣人对外泄露。
陈芝宁这边忙完已经一个小时结束,他进到阿莫斯的房间里,左纤纤、左棠和安晓又哭过一次,左纤纤隐约想起了一点关于阿莫斯和左棠的记忆。
她正在左棠和安晓的陪同下,看那些生活记录视频。
这些年他们也有陆陆续续地在一些特殊节日时拍,也加入到循环播放里了。
“你是我的棠棠!”左纤纤确定地告诉左棠。
应该说左纤纤记从来没有忘记过左棠,她每次失忆后都记得,但周围的一切过于陌生,她只能靠弹钢琴和陪那些孩子们玩,来确定那些感觉。
在安晓巴巴看来时,左纤纤也笑着摸摸他的头发,“你是晓晓。”
她再看去门口的陈芝宁,摆摆手,“阿宁过来。”
陈芝宁和左纤纤轻轻颔首后继续走过来,把药和水放到茶几上,他坐到左棠身侧,在左棠后背上拍了拍,他再看向左纤纤。
“您的房间就安排在爸爸的隔壁,方便您来回走动,等您和爸爸都康复了,你们再一起搬回原先的房间去。”
左棠跟着点头,“您和爸爸的房间一直都在,一楼这边的阳光特别好,方便我们经常推爸爸去晒太阳。您的房间也是,阿宁安排地很好。”
左棠看向陈芝宁,对他感激地点点头,他到现在脑袋里乱糟糟的,都没想起要安排这些事情。
陈芝宁单手搂住左棠,再继续温声细语地劝着左纤纤,“您想更多陪伴爸爸和棠棠就得先把身体养好,这是药和水,您吃了后好好睡一觉,我和棠棠晓晓会一直在。”
“好,我听你们的,你们都是好孩子,”左纤纤点点头,接过晓晓先一步再拿过来的药和水吃了。
左棠他们陪着左纤纤进到隔壁明亮舒适的套间卧室里,陈芝宁再拿了点滴进来给左纤纤打上,左纤纤听着舒缓的钢琴曲,很快就睡着了。
陈芝宁低声和左棠说明,“妈妈这一觉会睡三四个小时,我请了两个女护工来家里照顾妈妈,人在外面,你放心,她们非常有经验和耐心。”
左棠再次感动地点点头,再接着他就给陈芝宁从座位上抱起来。
陈芝宁看向眼睛瞪圆的安晓,低语道,“你也去休息,这次的旅行欠着,我和棠棠一定会陪你补上。”
安晓轻轻点头,他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旅游啊,他以为陈芝宁还会继续和他解释什么时,陈芝宁抱着他小叔左棠走了,走了!
左棠其实不是很想走,他还想继续守着左纤纤,但陈芝宁低眸看来的眼神,让他不敢吱声。
在这个世界,他的天赋技能禁用外,系统商城里买来的无限体力恢复,大抵也被算到天赋技能里,他的无限恢复没有了。
现在左棠自我感觉精神不累,但身体已经累了。
回到3楼左棠的卧室里,陈芝宁把左棠放到沙发上,他伸手来给左棠脱了外套和鞋子,再去卫生间拧了毛巾过来,给左棠擦擦脸和手。
左棠伸手揽住陈芝宁的脖子,脸颊贴近蹭蹭陈芝宁,“阿宁,谢谢你。”
如果没有这次旅行,没有陈芝宁的安排,没有安晓把雕塑带来给他看,他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找回左纤纤,一辈子都不知道左纤纤生着病、活在和他相隔不远的小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