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姬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准备一个完美的说辞,让承棣与这件事彻底脱离关系。
可是还没等她想好该怎样将承棣从这次事件中剔除出去时,那可汗就已经尖叫着扑了过来,“爱妃!”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的嚎啕大哭、真情流露,当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
夏姬自然顾不上这些,她只是拼命思考着该如何替承棣摆脱这恼人的关联,而就在此时,承天祈的声音响起,“哎呀,这不是皇叔的短刀么?”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几乎全都被他吸引到了凶器上面,夏姬暗暗咬牙,大骂承天祈无耻。
承天祈的声音带着故意装出来的惊讶和隐藏不住的几分幸灾乐祸,这些夏姬都清楚地感受到了。
所以,这件事一定和承天祈脱不了联系!
“当真、当真是晋王的短刀!方才他还用这短刀雕刻疆域图来着……”
墨丘也惊呼着,同时转身看向人群最外面的承棣。
一时之间,除了夏姬以外,几乎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承棣。
而承棣只是铁青着脸,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都没有。
那边可汗依然趴在王妃尸体上嚎啕大哭,景泰帝却已经皱起了眉头,对承棣道,“承棣,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兄问臣弟,又是为何?”承棣冷冷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件事就算不是承棣做的,他也脱不了干系,一定会被牵连。
毕竟这是吐蕃可汗的王妃,圣上于情于理,都要做出一些表示的。
可这承棣竟然反问圣上,甚至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只怕是……太嚣张了些!
景泰帝勃然大怒,“混账东西!这是你的短刀,也是它导致了王妃的死亡,现在朕问你一句,你不解释也就罢了,竟然还公然顶撞朕?!承棣,你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不是我杀的。”
承棣的声音就像是一潭古井,低沉,而又平静。
“不是你还能是谁!”
此时,那可汗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承棣哭喊道。
“这是你的短刀,肯定是你做的!一定是你贪图我家爱妃的美色,想要强迫于她,但她不肯,所以你起了歹念,干脆杀了人!我那苦命的爱妃啊……”
墨丘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我们未曾说过是你杀人,只是想问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而已,你却直接说人不是你杀的,这是心虚后的不打自招么?”
承棣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墨丘吓了一跳,竟然觉得脊背发凉,不由得倒退了两步。
这一眼,让墨丘即便是日后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有余悸。
那震慑力和压迫感,都太强,墨丘觉得,自己在他眼前就像是一个提线傀儡,没有旁人的帮助,根本不敢动弹。
这、这才是天子之威!
墨丘这样想着,竟然不自觉地看了旁边的景泰帝一眼。
景泰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墨丘是寻求自己的公道,顿时心中升腾起无明业火。
“你没有杀人,那这刀怎么回事?”
景泰帝压着自己的火气,耐着性子问。
“或许是有贼人恶意栽赃陷害。”
承棣说着,冷峻的目光扫过可汗与墨丘,暗示意味十分明显。
那可汗却捂着脸大哭道,“陛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爱妃与我感情十分好,这次我带她来也是想让她开心,可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呜呜呜,我苦命的爱妃啊!”
他越哭越难过,在夏姬听来却是头昏脑涨。
正当夏姬想要怒斥他时,却忽然觉得被人按住了肩头。
抬头一看,竟然是承天祈。
“子姬,方才是你在这里保护现场吧?做得非常好,辛苦你了。”
他笑眯眯地说着,抚摸着夏姬的手,后者却感觉到,他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暗示意味。
“接下来就不必你费心了。”承天祈低声道。
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乱动,还是……?
夏姬揣测着承天祈的意思,心中愈发不安。
她当然不相信可汗对这王妃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如果真的是有人栽赃承棣的话,自然是承天祈更可疑。
毕竟之前他被承棣抢了风头,承天祈这样小心眼儿,自然会怀恨在心。
可是,承天祈胆子再大,倒也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在皇宫内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可汗先前被承棣驳得哑口无言,他也有可能对承棣动手。
要知道,他才是最容易伤害王妃的那个人。
亦或者……是他们双方联手?!
意识到这点后,夏姬大吃一惊。
她急需找到证据来佐证自己的观点,然而可汗抢先一步道,“陛下!请您为我做主,一定要严惩凶手,千万不要因为凶手是您的手足同胞,就对他不管不问啊!”
夏姬实在忍不住,怒道,“可汗!你话里话外似乎都认定了晋王是凶手,你有什么证据?那可是我大朔的晋王,是皇上的手足兄弟,你这样污蔑他,怕是不把我大朔威严放在眼里了!”
可汗没想到会有人为承棣辩解,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珠一转,突然道,“王妃丢了东西!依我看,就是那凶手带走的!”
“对!一定是凶手图谋不轨,所以顺走了王妃的东西!”
墨丘此时也回过神来,赶忙插话道。
“如果晋王真的清白,可否让我们搜身检查?”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夏姬怒道。“居然敢对晋王无礼?!”
“子姬!”
承天祈厉声呵斥道,抽身挡住了夏姬。
“你怎么这样不懂事?现在出了人命,可汗他们要求搜身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再跟着胡闹了。”
说着,他抓住夏姬的肩膀,用眼神不断暗示她住口。
夏姬自然想挣扎,却听到承棣说,“好,那就随你们搜。”
众人都没想到,承棣竟然同意了。
夏姬赶忙推开承天祈,发现承棣依然淡漠的站在原地,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闹剧,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这样漠然,仿佛是那雪上的冰川,谁也无法让其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