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老朽就在这里听戏了。”吕远中解释道。“今日这戏园子可是第一次使用,老朽三生有幸,能让诸位给我开光了。”
承天靖笑道,“我也是三生有幸,能见到您的夫人啊。”
这话咋一听有些奇怪,但刚刚见识了张夫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承天靖是在嘲讽。
吕远中的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张夫人狠狠瞪承天靖一眼不说话,而那陈夫人,却误将这个当作了什么倾慕的话语,居然面露喜色。
就在这时,吕三也来了。
他急忙忙帮着吕远中安排了众人的座位,夏姬和承天靖身份最为华贵,自然是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吕远中其次,而陈夫人是府上的大夫人,自然在他身侧。
此时,张夫人又开口了,“吕管家,我想坐在相爷身侧。”
说着,含情脉脉,一脸的痴情。
吕三赶忙说,“夫人,这在外人面前可不能乱了规矩……”
吕远中也说道,“芳儿,你听话,改日 我再送你一件狐裘……”
张夫人挑眉,“也罢,那待会儿再加罚三杯。”
说着一扬手,这才允许吕三带着自己去座位。
她挑挑剔剔地掸了掸竹椅,随后才不情不愿地坐下。
其他人也被吕三按照地位官阶等安排好座位,吕远中抬起手,对着戏台子后面遥遥致意。
此时,韶乐随风而来,继而从戏台之后走出一队乐师,笙箫琴瑟,一起奏响。
乐曲结束,戏便正式开始了,今日是《青蛇》,倒是个百看不厌的曲子。
吕三很快带人呈上美酒果盘以及茶,有这美酒仙乐竭力掩盖,先前的不快气氛似乎稍稍淡去。
戏虽然精彩,但先前被张夫人这么一闹,夏姬看戏的心情几乎全无。
承天靖也是如此,两人装作认真看戏的样子,实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想到先前遇到的南风若萱和宇文拓,以及这两人奇怪的反应,夏姬低声问道,“承天靖,那个宇文拓和南风若萱有过节吗?我听到你问他要不要避一避。”
她现在倒是能够直呼承天靖的名字,毕竟承天靖性格直来直去,最讨厌繁文缛节,所以和夏姬混熟了以后,干脆就让她直接这样称呼自己。
听到她问起两人的关系,承天靖顿时来了兴趣,“当然,这两人渊源可大了。不过不是什么好的渊源,而是世仇。”
夏姬皱眉,“世仇?”
承天靖点头,“不错,据说从皇祖父……还是皇高祖父那里开始,南风家和宇文家就是敌对状态了。两家都是将军世家,但是一直互相看不顺眼。
“以前宇文家和南风家的儿子们哪怕在军营里都会起冲突,现在幸好南风家的是女儿,不必参军,所以倒也难得地肃静了。
“即便如此,南风家和宇文家还是敌视的状态,南风若萱和石头更是如此,这两人见面分外眼红,总是看对方不顺眼,甚至一言不合还会打起来,难劝得很。
“正因如此,我才生怕石头和南风小姐又起什么冲突,破坏了吕远中的宴会,于是想让他暂且一退,倒是没想到,这两人居然难得地没发脾气。”
承天靖想了想,又压低声音说,“你注意到之前南风若萱看向这里的眼神没有?那个眼神,真的像是看杀父仇人一样看着石头,啧啧,将门虎女啊。”
夏姬倒是没注意到这点,只是宇文拓之前的神态让她更加好奇。
“那个宇文拓……说过夏家什么没有?”夏姬问道。
承天靖有些奇怪,“没有啊,你问这个干嘛?他好像只听说过你父亲的名号,见都没见过呢。”
夏姬随口应付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他们都是军营里的人,大概会认识吧。”
结束了与承天靖的对话,夏姬多少对这两人有了了解,但她还是觉得奇怪。
那宇文拓看自己的眼神太奇怪了,那一双眼睛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十分克制,就像一个人欲言又止,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夏姬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我总不能是得罪过他吧……”
这时,夏姬才注意到,吕远中的两个夫人面前什么都没有。
她听吕远中说过,这两人是不喝酒的,可是,自己不曾饮酒,面前却也放着茶代替,但这两人手边一个都无,实在有些不正常。
正当夏姬好奇这两人怎么没闹的时候,就见先前离开的吕三带着仆从回来了。
两个仆从手里端着两只盖着盖子的碗,隐约可以看见那碗还冒着热气。
“夫人,汤来了。”吕三说道。
原来还有特殊优待。夏姬暗自思忖道。
张夫人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摇头道,“淡了,端下去。”
“我倒是觉得,今天这汤咸了点儿。”陈夫人冷冷地对仆从说。“去加点水。”
其实众人听得出,她就是故意给张夫人找不痛快罢了。
张夫人皱眉道,“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夫人笑道,“我哪有什么意思?怕是妹妹多想了吧。”
“你分明……”
话音未落,众人却见那陈夫人忽然猛地瞪大眼睛,随即,她捂住了自己的脖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夏姬吃了一惊:这分明是中毒的体现!
随即,陈夫人嘴角流出鲜血,她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一声,紧接着便歪了头,失去生息。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吓傻在原地,而那戏台上的戏子们也呆立不动,都傻了。
“不好,夫人中毒了!”
吕三及时反应过来,急忙喊道。
他这么一喊,众人却更加惊慌了。
那些年轻的官员不知所措,张夫人喊着要找吕远中,吕远中则一个箭步冲上来,抱起陈夫人的尸体。
“柔儿,柔儿!”吕远中声嘶力竭。“谁干的?!这是谁干的?!”
怒吼过后,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瘫倒在地。
吕三赶忙搀扶,“老爷,您身体不好,千万当心啊!”
紧接着,便指挥其他人将吕远中扶回座位上,又安顿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