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画舫不像夜里那般热闹,但客人也是极多的。
夏姬上次曾来过这里,旁人倒是看不出来有何异样,周妈妈识人无数,只看她一眼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连忙上前拉着了她的手,话语间虽然亲密却又带着些许的尊敬。
“公子,今儿个咋想着来我们这儿了,走去楼上坐坐,我还给你留着间房。”
夏姬知晓她是认出了自己,笑了笑未曾言语,跟着周妈妈一同去了楼上。
到了屋子里,周妈妈立刻松开了手,微微躬身十分恭敬:“夏……皇子妃……”周妈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又生怕称呼错,惹恼了她。
夏姬听到皇子妃三字,眉头瞬间皱起。周妈妈阅人无数,连忙改口:“夏小姐,今日特地赶来,是有何贵干?”
“我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些事情要与你谈一谈。”
夏姬看了一眼小蛮,小蛮马上把手上托着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
“看看。”夏姬的眼神落到锦盒上,示意周妈妈打开。
周妈妈愣了一下,缓缓的伸出手,打开了锦盒,却被里面的黄金晃了眼睛。
“夏小姐,这?”周妈妈一直说不出话来,这些金子抵得上整个画舫几年的吃穿用度了。
“这些金子不是白给你的,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夏姬缓缓抬眸看着她。
周妈妈与她对视了一眼,竟被他眼中的那一抹寒芒给震慑住了,明明还是个黄毛丫头,那双眼睛却像是饱经风霜一般。
“夏小姐说来听听。”她不敢随意答应,万一又惹着不该惹的人,她这一条命可赔不起。
“你不必害怕,我自然不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苹果已死,你这画舫里也缺一个花魁吧,画舫一日无花魁,你这生意就做不下去,所以我要你拿这笔金子再去寻一个花魁来。”
周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下片刻的功夫,就拿着帕子大笑,整个人笑的花枝招展:“哎哟!大小姐您跟我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弯子,就是想让我再去寻一个花魁来。不瞒你说,此事我也想了许久了,今儿个倒还真遇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
“说来听听。”夏姬漫不经心的拿起杯子尝了口茶。
“前些日子倒是有一户人家走投无路,把女儿卖给了我。那孩子长得倒是精巧,虽然比不上苹果,但也不逊色,胜在年轻。”周妈妈一说起来此事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停不下来:“夏小姐有所不知,这还未及笄的姑娘可是抢手货,这丫头也是个懂事的,一门心思的要赚钱,也就安心在我这画舫呆下了。”
“可否带我去见见此人?”夏姬没想到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又怎么会有平常百姓之家,把自己的女儿送到这等污秽之地。
“这……”周妈妈有些难言之隐,隔了半晌才说:“那丫头是个懂事的,今儿个一大早就跟着盈盈去学那等子的事了。”
这位妈妈没说的太过直白,生怕吓坏了夏姬。
夏姬却是知晓此事的便没有再继续多问下去。
“好!看来周妈妈你是有意想培养她做你们画舫的花魁了?”苹果死了以后,紫儿和绛儿虽说脱颖而出,却无人难以成为花魁,周妈妈如今得了至宝,自然十分宠爱。
周妈妈嘿嘿笑着:“这丫头可是我们画舫里的宝贝,我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拖在手上怕摔了。”
“既如此,周妈妈就请好好护着那丫头,她露面那日.我再来。”
夏姬没有再继续停留,转头走出了屋子。小蛮一直在身侧跟着,越发的不知道他们家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公子请!”到马车前,小蛮拉开帘子,站在旁边候着。
“回夏府。”不知觉一日的功夫就过去了。
到府里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夏姬脱去外衣,换上了一身衣裳,懒懒的躺在软榻上。
“小姐,要传晚膳吗?”小蛮从外面走进来,看她一日的功夫都在忙,脸上尽是心疼。
“端过来吧。”夏姬满脑子都是今日的事情,从周妈妈那回来了以后就心不在焉的,正想着事情,不知何时就坐到了桌前。
拿着筷子夹了半天,也没夹到一口菜。
“小姐,您这是在干嘛呀?”小蛮看着夏姬不知在想些什么事,这样拿着筷子对着桌子夹了半天,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她。
夏姬这才反应过来,恍然笑了下:“没事儿,就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姐,你已经一整日没有好好用膳了,先吃一些吧。”
“好。”夏姬拿起筷子又吃了几口,实在是没有胃口,就又把筷子撂下了。
“撤了吧。”
“小姐!您多少吃一些吧,要不这身子怎么能受得住。”小蛮着急,连忙上前。
夏姬抬眸淡淡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撤了吧。”
“是。”小蛮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开口。
子夜。
夏姬一直坐在窗前,她还记着承天靖走时说的话,子时,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蛮,如今几时了?”夏姬看着外面的夜色,问了一句。
“小姐,就要子时了。”
小蛮的声音刚落下,夏姬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的一阵箫声。
那箫声婉转悠扬,又透着凄凉之意。
“是相思赋!”夏姬猛地站起身来,直接走到了院子里。
相思赋!承棣,我知你的心,我知你的心!夏姬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整个心都是颤的。
小蛮看她夜里不睡觉又站在院子里等了半晌,吓了一跳,连忙拿着外衣跑上前给她披上:“小姐,夜里天凉,您这是怎么了呀?”
“别说话!”夏姬推开小蛮,仔仔细细的听着。
箫声悠扬穿过座座府邸,带着他的心意而来。
小蛮只听到了箫声,却不知这其中的深意。
“去把我的碧玉笛拿来。”夏姬说完又伸手拍了拍小蛮:“快!快拿过来。”
小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去屋子里拿过碧玉笛。
“好一首相思赋。”夏姬双眼沁着泪,笛声悠扬婉转,合着箫声在这深夜里勾着二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