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承棣多心,只是夏姬对四皇子承天祈倾慕无比,又在他的教唆下陷害过自己。
先前种种,都证明了夏姬对他的厌恶,现如今夏姬却又突然示好,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怀疑。
只是,在慕容泽询问时,承棣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了“可信”二字。
原因无他,这是承棣对夏姬的私心。
十日后,承棣按照夏姬给的情报,率兵攻打清陵。
此前,孤独离等人便是率兵退到了清陵,在此休养生息,却没想到,几里外的军营遇袭,粮草被烧毁。
那军营本就是奉命为孤独离大军提供给养,现如今粮草没类,整个北狄自然军心涣散。
所以,这次大朔大军攻打清陵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北狄大军被破,甚至被纷纷被逼到了关外。
眼看这次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胜仗,众人情绪高涨,纷纷情愿要继续前进。
行军营帐内,慕容泽走进来,兴奋道,“启禀晋王!众将士愿继续攻打北狄大军,誓要将其在此剿灭!”
他的脸上斗志昂扬,很显然,他也希望承棣能下令继续进攻。
没想到,承棣摇了摇头,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不可。北狄现在已经退至关外,但还没回到他们的地盘,我们只需要再度驱赶,让其回归北狄便是,穷寇莫追。”
慕容泽愣了愣,不解道,“可是……现在敌方虚弱,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可以生擒孤独离,胁迫北狄……”
“若是你的主将被生擒了,你会作何打算?”
承棣打断了对方的话,淡淡地问。
慕容泽毫不犹豫地回答,“自然是带上所有人马与北狄拼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救回来!”
他们的主将,自然就是承棣了。
对慕容泽来说,军令如山,保护承棣的安危,远比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闻言,承棣点点头,说,“是这个道理。现在我们正处于两国交界处,既不属于大朔,也不是北狄,但若是双方派出援兵,自然还是北狄更近一些。
“因此,若是我们逼得太紧,让北狄派来了增员,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我方军士。”
慕容泽明白了:孤独离身份特殊,他不仅是北狄的皇子,更是北狄军士的主心骨。
方才承棣举这个例子,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若是他们真的抓住了孤独离,恐怕会引起北狄人的愤怒,进而对大朔进行猛烈的进攻。
倘若真是如此,那吃亏的反而是他们自己。
所以承棣才会停止进攻,只是驱赶,而不是赶尽杀绝。
“慕容泽,我问你,我们行军打仗的目的是什么?”
忽然,承棣又问了一个问题。
慕容泽想了想,回答道,“扩展大朔的版图。”
承棣摇头,“非也,是为了平息蛮夷的骚扰,让百姓过上太平的生活。所以这次,只要我们打败了北狄,以理服人,即可与其缔结条约,双方结盟友好,不再有战争,百姓自然安居乐业。
“若是你一心想着对北狄穷追不舍,甚至杀了孤独离以作警示,那只会引起北狄的仇恨,并不能服众,更不能让大朔与北狄交好。”
他顿了顿,用眼神提醒道,“你的性格,太偏激了些。”
“……属下知错。”
慕容泽低下头,心知肚明。
承棣指的其实不仅是今日的事,更有之前慕容泽对夏姬的态度。
想明白了这点的慕容泽,心中也有些愤懑:说来说去,你还是对她有所心软!
他在心中为自己的姐姐鸣不平,愤愤不已,但并没有因此失去对承棣的尊重。
“那属下就按照您的吩咐,先去平息弟兄们了。”
慕容泽依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退了出去。
他走后,承棣沉思一下,从地图下面拿出一张纸。
那正是夏姬给他送来的信。
望着白纸上娟秀的字体,承棣轻轻叹了口气,内心无端的泛起了几分苦涩。
子姬,你现在又在哪儿?
他已经将自己的贴心侍卫派出去寻找多日,可是并没有人带回夏姬的消息。
他自然是不相信夏姬会按照夏彬的计划,乖乖回到京城的,因此他可以肯定,夏姬一定还在周围,甚至极有可能,她随时准备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只是,无法得知她是否安全的消息,这让承棣的心底也惴惴不安,宛如一颗心选在半空中,无处安放一样。
与此同时,郊外的树林中。
“驾!驾!”
伴随着女子清脆的声音,一匹骏马疾驰而去。
是夏姬,她身上带着伤,拼命甩动着马鞭,催动缰绳,让马飞速前进着。
她的身后,是叫嚣着的一队北狄士兵。
“快!别让她跑了!”
“抓住她,这次一定不能让她逃走!”
“杀了她!绝对不能饶了她!”
夏姬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些人还在穷追不舍,啧了一声,“真是缠人。”
感觉到腹部传来了疼痛,夏姬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能挺过去。
先前她给承棣送信以后,便在附近找了一些农家猎户借住,随时观察着大朔与北狄的情况,时刻准备去帮忙。
却不曾想,那农夫暗地里给北狄通风报信,今日北狄便来了一队人马,准备捉拿夏姬。
经过上次的韶关之战,夏姬在北狄可算是“名声赫赫”,所以这次,北狄的军队把粮草被烧这笔账也算到了她头上。
实际上,他们倒是没猜错,这确实是夏姬做的。
因为事发突然,夏姬没能提前准备,她一路厮杀逃了出去,骑着马一路飞驰,躲进树林之中,无奈对方还是穷追不舍。
那些北狄士兵人多势众,方才的战斗中,夏姬身上受了伤,但她来不及包扎,只能先逃走,因此,伤口没能及时止血,甚至因为骑马动作幅度过大,进一步撕裂了。
感受到鲜血顺着腹部留下来,夏姬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咬咬牙:干脆拼了!
这样想着,她猛然一踢马镫,在半空中一个蛟龙翻身,反倒朝着身后的北狄士兵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