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香儿笑靥如花,“晋王殿下若是信得过,不如就让我来照顾姐姐吧。都是女孩子,照顾起来也方便的。”
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抓夏姬的手腕,却被承棣拦下了。
他捏住了楚香儿的两个手指,仅仅如此,却凭内力压制住对方,让楚香儿整条胳膊都动弹不得。
“你写下药方便是,不必如此劳神费力。”
承棣说着,轻轻一推,就将楚香儿推了出去。
这话咋一听是为楚香儿着想,可只有楚香儿本人知道,承棣刚才拦住她的时候,眼中分明划过了怀疑和厌恶。
面对夏姬时,他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可是面对自己,他却如此毫不留情。
这让楚香儿心中无端涌出一股怒火。
“好,那小女子这就去准备!”
楚香儿咬咬牙,又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退了出去。
她走后,那两个军医不想惹上麻烦,也跟着走了。
夏姬已经陷入了昏迷,她闭着双眼,看上去陷入了沉睡一般,安安静静,不吵也不闹。
看着眼前沉睡的人,承棣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儿时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紧接着,便是夏姬各个年龄阶段在他心中的映射。
他似乎总能见到她,却总觉得,她很遥远。
因为他很清楚,尽管深爱着她,但她却不属于他。
咫尺天涯,或许就是这样一种感觉吧。
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前线送来了塘报,其他几位将军副将邀请承棣一同商议。
承棣犹豫一下,只能站起身来,与沉睡中的夏姬依依惜别。
承棣走后,楚香儿冷着脸,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眼看着躺在床上安静沉睡的夏姬,楚香儿冷笑一声,将药放在桌上,拿出一个小香炉,打开,将药全部灌了进去。
之后,她才将香炉点燃,看着那幽幽的黄烟升起,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睡吧,以后,你就会长睡不醒了!”
楚香儿看着夏姬,恶毒地说着,抽身离开了。
不出半柱香的功夫,她又回到营帐中,将那只香炉收走。
此时,香炉里的汤药已经被燃烧得一点都没剩下,整个营帐里也都是独特的药味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这其中的奥妙,自然只有楚香儿知道了。
自从夏姬混过去后,军营中的众人明显感觉到,承棣的心思有了偏差。
以前他总是一心研究领兵作战,手捧兵书从不放下,不然就是在操练士兵,可是现在,他最多的时间都是在营帐之内。
而且,承棣总是坐在夏姬床边,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若是夏姬醒了,会帮她端来汤药与白粥,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举动。
不过,最奇怪的则是夏姬的身体状况了。
从那天开始,她长时间陷入昏迷之中,就算偶尔醒来,也只是吃一碗粥的功夫,很快就会睡下了。
不仅如此,夏姬还伴随着吐血,有时候吐血会让她清醒一阵子,可有时候,哪怕吐得喉咙嘶哑,夏姬也会迅速昏过去。
若是问起来,楚香儿等人只说是伤得太重,调养之后即可。
众人不懂医术,只当是自己见识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而这其中,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那就是夏彬,他心疼妹妹,根本不信楚香儿的鬼话,说什么也要去看望妹妹,但每一次,外面的士兵都会把他拦住。
终于有一次,夏彬实在怒火攻心,他干脆放倒了门外的士兵,闯进营帐,“晋王!子姬她整日昏迷,难道你就不怀疑,是有人作祟吗?!”
承棣依然静静地看着夏姬,他手中还拿着毛巾,正轻轻为夏姬擦拭着脸颊。
看到这一幕,夏彬有些许的发愣。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对万事万物都冷漠不已的晋王,居然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妹子擦脸?
这太匪夷所思了……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见承棣不搭理自己,夏彬又喊道,“晋王!那楚香儿到底是怎么说的?!”
“她说,子姬身体受了重伤,需要好生调养。”
承棣缓缓开口,目光之中净是深思。
夏彬咬牙切齿,“什么鬼话!这样胡编乱造的东西,也就只有你会相信了!那楚香儿分明是心怀不轨,所以才……”
猛然间,夏彬愣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承棣,居然支支吾吾起来,“你……该不会,你早就……”
承棣放下毛巾,轻抚着夏姬的额头,低声道,“我当然早就猜到楚香儿不对劲。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夏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许久,他才艰难地说,“……子姬从回来以后,就一直在喝楚香儿的药。”
言外之意,就算从现在开始不喝,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我不懂医术,还以为楚香儿只是单纯嫉妒她,不至于在药里做手脚;更何况若是做了,她一定能发现的。”
承棣低声说着,目光寸步不离地落在夏姬身上,扫过她苍白的脸颊。
“只是我忘了,女人的嫉妒有多可怕,这世上也有的是外人无法察觉的毒……只是等我醒悟时,她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夏彬有些后怕地看着床上的夏姬,咕咚咽了口唾沫。
他现在反倒庆幸,自己的妹妹还活着了。
“现在,子姬是被楚香儿捏在了手上。”
承棣的话就像是一把大锤,砸醒了夏彬,让他清醒。
“若是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直接对楚香儿发难,只怕她鱼死网破,对子姬动手。到那时,才是真的无可挽回。”
承棣皱着眉,看似平静地说出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却难以掩盖双眼之下的心中波澜。
夏彬缓缓点头,低声道,“……所以,你装作不知道楚香儿有问题,只是为了拖延时间,避免她临时动手……
“可是,就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若是楚香儿及时收手还好,可若是她没有,子姬的性命会更加危险,那又该怎么办?!”
面对夏彬的疑问,承棣久久没有回答。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