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皇上靠坐在椅子上,脸色十分难看。
黄公公低垂着头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
守门的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看宫女太监侯在了殿外,脚步一顿。
守在门口的太监看过来,报信的太监走过去,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皇上现在心情不好,连黄公公都不敢说话,他要是闯进去,万一惹恼了皇上,他这小命就没有了,可若是不禀报,等过后皇上也饶不了他。
咬了咬牙,他轻轻敲了敲门。
黄公公闻声皱起了眉,但他也知道自己调教的人如果没有紧急的事不会这个时候叫他出去,他悄悄抬眸看了皇上一眼,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何事?”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黄公公听完,神色变了一下,下意识的回首看了盛怒的皇上一眼,随即转身,走到桌案前,躬身,“皇上,定国公和宋思跪在宫门外,状告京兆府尹纵容下面的人玩忽职守。”
皇上抬眸看过来,眼中的怒意化成了杀意,直直的看向黄公公。
纵使低着头,黄公公也感受到了,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他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好久以后,他才听到皇上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很好!”
……
黄公公来到宫门口,扬着尖细的声音,“宣定国公和宋思觐见!”
两人起身,举着折子走进宫中。
萧娴妃依旧跪的笔直,握着帕子的手却紧了紧,她知道父亲是为了她,可她不想父亲这样做,两个时辰而已,她能坚持得住。
定国公和宋思两人来到养心殿跪下,手中的折子同时举过头顶。定国公开口,声音浑厚,在殿内回荡,“臣状告京兆府尹纵容手下玩忽职守,请皇上严查。”
皇上盯着他,没说话。
殿内一片死静。
定国公仿佛无所察觉,双手稳稳的高举着奏折。
皇上目光偏移,落在宋思身上,大红的喜袍上都是血迹,显然是萧瑶伤得不轻。
“呈上来。”
黄公公赶忙过来拿了定国公手里的折子放在桌案上,皇上打开看了一遍,吩咐,“宣京兆府尹进宫!”
……
看着宋思抱着萧瑶朝着宋家而去,定国公府的人都跟上,京兆府尹心里一片冰凉,他冷着声音让刘捕头把死掉的六人带回去,又让人去把京兆府大牢的牢头带过来。这六人已经判死刑,明年开春就问斩,平日里都是严格看管的对象,怎么会从牢中逃出去?
他让刘捕头去的。
刘捕头去的很快,回来的也很快,脸色很不好,“大人,牢头自尽了!”
京兆府尹脸色一变,“人呢?”
刘捕头摆手,两名狱卒抬着一个担架过来,牢头躺在上面,脖子上一道明显的勒痕。
“是上吊死的,我们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京兆府尹眼前一黑,身体摇晃了一下,刘捕头慌忙扶住他,“大人。”
京兆府尹无力的摆摆手,瘫坐在椅子上。
“大人……”
一名下属匆匆的走进来,声音很急,“定国公和宋思跪在宫门口上折子,请求皇上严查你纵容属下玩忽职守。”
京兆府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手一点点的摸上自己的脖颈,上面都是冷汗。他知道自己官位不保了,不管这件事背后是谁指使,人是从他京兆府的大牢逃出去的,他难逃责罚。
好久以后,他才扶着椅背艰难的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官袍,虚晃着脚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传旨太监进来,他腿一软,跪了下去。
传旨太监传的是口谕,听完,京兆府尹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传旨太监进了宫后,直接跪爬在地上,“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一本奏折砸在他身上,皇上的怒气喷涌过来,“你告诉朕,这人是如何从京兆府的大牢里逃出来的!”
京兆府尹不敢辩驳,“臣该死!”
“该死就去死!”
殿内一静。
就连黄公公也忍不住抬头看向皇上,见皇上身上真的透着杀意,又急忙低下头。
“皇上……”
定国公开口,声音在死寂中的大殿内回荡,听的京兆府尹差点热泪盈眶,“臣以为该死的是京兆府管理大牢的人,他们是直接接触犯人的人,犯人跑了,他们没有上报,才导致今日我们萧家和宋家的祸事,还请皇上严查。”
皇上眯了眯眼,正欲说话,一名小太监低着头进来,“皇上,娴妃娘娘昏过去了。”
养心殿内一静。
随即皇上腾的站起来,“快传御医!”
说完,急匆匆的往外走,完全忘了殿内还跪着三人。
等他脚步声一消失,京兆府尹瘫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回头,抖着嘴唇,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多谢国公爷,大人有大量。”
……
皇上出了养心殿,轿辇都没来得及坐,快步往宫门口,黄公公小跑着跟在后面,沿路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们在宫中好多年,从来没有看过皇上如此的样子。
宫门口,一群宫内太监围着萧娴妃,四皇子眼中含着泪水,急切地一声声叫着母妃。
宫门口有动静,四皇子泪眼朦胧的看过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父皇从宫门内跑出来,气喘吁吁的到了他们面前,弯腰抱起自己的母妃,转身就往宫内走。
不仅是他,就连宫女和太监们都愣住了,直到皇上进了宫门,他们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跟了进去。
走到半路,太医提着药箱快步跑来,看到如此情景,也是愣在原地。
皇上抱着人从他面前跑过去,“跟上!”
太医似乎是没听懂,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跟上。
一路回了坤丽宫,皇上龙袍都湿透了,他小心翼翼的萧娴妃放在床上,示意太医上前。
太医压住心里的惊骇,走过去跪在地上,打开药箱,拿住脉枕放在床上,等管事姑姑把萧娴妃的胳膊放在上面,又搭了帕子,太医伸出手把脉。
好一会儿,太医收了手,转头跪向皇上,“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娴妃娘娘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