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瓷面无表情,“王爷,脸是好东西。”
麻烦稍微要一下,好吗?
裴容“唰”的一下打开折扇,看着谢玉瓷慢条斯理道,“给你个机会,收回对本王不敬的话。”
他看着谢玉瓷,点漆的眼眸中带着戏谑,偏生语气郑重无比,“否则,你说一个字,本王就扣你一百两金子。”
谢玉瓷明白了,难怪裴容大摇大摆,半点不忌的出现在了琳琅院,原来是当财神爷来了。
并且这财神爷只听好话,不听坏话,报复心极重。
谢玉瓷斟酌了片刻,“王爷要给臣女多少两金子 。”
裴容略带得意,“三万两,如何?”
三万两,当真不是小数目。
这还只是一半,魏皇后到底在白云寺敛了多少财?
见谢玉瓷面露震惊,裴容笑道,“她省吃俭用,又百般搜刮,攒了多少年的银子,现如今被你我一锅端了,痛快不痛快?”
痛快,自然是痛快的。
谢玉瓷算了算,便道,“既然如此,臣女便不收回刚刚的话了。”
“像王爷这般,怕是箭镞射来都射不穿的脸面,那臣女这几句话也无妨。”她盈盈而立,眉目皎皎生辉,“这金子是臣女发现的,王爷动动手的功夫就跟臣女平分,如今竟还挟裹私仇想要扣回去,当真罕见。”
她不疾不徐,容颜绝艳,便是这话不中听的厉害,裴容也只是停下了摇折扇的手,静静的望着她。
谢玉瓷压根就不怵,挽起鬓边的碎发,莞尔一笑,“王爷,实话难听,下次还是光证明大些,走谢府的正门进来。”
他敢把琳琅院当成瑞王府的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不许她骂几句?
裴容这辈子都没有被人这么撂过脸子。
但看谢玉瓷秋水盈眸,他愣是半点火气都生不出来了。
得,还挺犯贱。
裴容忽地上前一步,盯着她嫣红丰润的唇,“还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那些金子不想要了?”
谢玉瓷抬眸和他平视,从容道,“王爷,您一个人来琳琅院的时候,就没想想后果?”
想到她单枪匹马就敢去见静觉那老秃驴,一个小瓶子就能撂翻所有人,裴容忽地轻叹了口气,“本王大意了。”
“你骂吧。”堂堂瑞王,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才骂了一半,还不够。”
“打是亲骂是爱,本王懂。”他口气娇宠。
谢玉瓷,“……算了。”
怪恶心的。
王爷半点都没有驿站初见时灭天灭地的气势,近墨者黑,已经跟齐鑫有些类似了。
裴容收了折扇,笑得肩膀轻颤。
谢玉瓷就很想戳他几针,也省的他时不时的发疯。
笑够了,他才拖长了声音,“本王之前不觉得你待我有多好,可直到看见你去兰菊楼,才知道你对本王好得很。”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想到现如今雍都传言,安国公已经彻底改了断袖的毛病,裴容深深的感叹。
“你对安国公够狠,可对那些人却不够狠。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难免会顺着那两个死里逃生的小倌儿查下去,并非没有暴露你的可能。”裴容敛了笑意,眉头轻皱,“兰菊楼跟她有关,你应该再谨慎一些。”
谢玉瓷也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灭口,断绝这事儿泄露的可能。
但她不滥杀无辜,对安国公出手是出于跟谢丽英的交易,其他不相干的人她不想杀,也不愿杀。
“所以我替你出手了。”裴容瞧着她慢慢道,“趁乱买下了那两个人的死契,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远走高飞,永远不再踏足雍都。”
“阿瓷,收尾的事情我来做。那么你,又为何要对付安国公?”裴容漆黑的眼眸点出一点探究。
谢玉瓷的性子他了解,是一个被动大于主动的人,若非有人故意招惹了她又或是对她来说有利可图,她一般不会轻举妄动。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多是懒洋洋的,冷眼旁观。
谢玉瓷的眸色温和下来。
裴容这法子仍旧不够彻底,但是却也已经足够了。她并非不识好歹之人,领了他的情道,“因为一点私事。”
他几乎想说出口,到底因为什么私事。
可看着谢玉瓷波澜不惊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谢玉瓷不想说。她执拗又任性,不想说的事情便不会说。
若是从前,裴容少不得要想法问个痛快,可到了如今,竟全然成了舍不得。
她便是这么看着,便不舍得她难过。
裴容心知糟了,糟的彻彻底底,无可救药。
轻叹了口气,他道,“有什么事情别藏着掖着,雍都之内,护着你还是可以的。”
谢玉瓷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王爷这话说的,难道不是臣女给王爷瞧病,护着您的吗?”
这话,扎心了。
裴容无言的看着她,分外有些怀念之前她好商量即便生气也憋着的模样。罪魁祸首,都是齐鑫!
见他憋闷,谢玉瓷就格外舒心。
“王爷,金子都带来了吗?”她最关心这个。
裴容给她一方印鉴,“都给你存好了。放心,妥妥当当的,还能稀罕你那一点金子?”
收好印鉴,谢玉瓷兴致高昂不少,有些想不通的问,“她要这么多金子做什么?听说那位可是当朝楷模,后宫表率。”
裴容嗤笑了声,“你觉得呢?”
谢玉瓷摇头,“臣女进宫过一次,怕是并非如此。”
若真不在意外物,又何必弄那些茉莉玉簪充作熏香?
“她这表率,当的太累了。”裴容语带讥讽,“这回她是赔了金子又折兵,险些气死在桑梓宫。听说还吐血了,宣了太医过去瞧病。”
“你知道那太医是谁吗?”他忽然问。
谢玉瓷本不在意是谁,可听着裴容若有所指的语气,忽地想到了一个人,白闲庭?
“拢香阁是你的吧。”裴容语气笃定,“你也太不讲究了,整日让身边婢女来去,若旁人有心查你,定能查出端倪。”
“本王刚来的时候听你说省得碍眼,是不是就说的是他?”裴容问罢又道,“你说不想他碍眼,本王倒有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