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担忧的瞧着谢玉瓷,竭力开导,“这守宫砂对人体无碍,平日也有衣服挡着,并无被看到的风险。姑娘若是用贸然剜掉,实属不妥。”
“知道,不会了。”几乎咬碎了牙谢玉瓷的谢玉瓷终究忍了下来,她抚平了衣领,“你不必再说。”
木兰知晓她们姑娘说到做到的性子,不担心她动手,只是想到姑娘的身手这般厉害,竟不知着了谁的道,还被点了守宫砂,不由另起担心,“您在谢府可好,木香脑子慢,不如奴婢也跟着您进去吧。”
谢玉瓷摇了摇头,“不,你就留在仁善医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我在谢府,难以窥见全貌,不如你行事方便。”她吩咐木兰,“你去查一查,魏淑华平素多和什么人来往,做些什么。还有,再叫人去查一查瑞王裴容。”
只是谢府的一面之缘,谢玉瓷便觉得此人很不简单,说的话更是古怪。
不论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目的。
谢玉瓷不信任何巧合。
木兰得了令,“奴婢自会全力以赴。”
把这两件事吩咐完,出门这一趟的目的便全部达成了,只拣了几本常看的医书,剩下的还让木兰整理好,她得空叫人来仁善医馆拿。
回到谢府,已经将近亥时三刻。
木香在屋子里等着,直到看到谢玉瓷回来,方才觉得悬着的心放下了,“姑娘一路可顺利?”
“顺利。”谢玉瓷颔首,“无事,你们歇下吧。”
洗漱之后,她放下了帐幔,再度扯开衣襟。胸口处的红痕若点点梅花,即便在昏暗的烛火下亦如此明显。
她脸上闪过烦躁,撩开帐幔熄了灯,方才呼出一口气。
在木兰面前她已经许下承诺不会动手剜掉,眼下唯有先忍着。
这一夜谢玉瓷都睡得不怎么安稳,驿站里的那黑衣男人不时入梦,面庞逐渐模糊,唯有那双眼睛,叫人记忆格外深刻。
黎明鸡叫的刹那,谢玉瓷便睁眼起身。
木香听到动静,打着哈欠端来了热水,“姑娘怎么不多睡会儿?眼底下都青了。”
“无碍。”谢玉瓷沉着脸,待到胸腹之间的杀气散去,方才道,“用罢早膳,替我把前几日从仁善医馆买的秋梨膏给老夫人和夫人送过去。还有,妆粉阁买的妆粉,给谢婷芳送去两盒。”
来到谢府的目的,谢玉瓷记得很清楚。
她本想在府上藏拙,以便暗中行事,待到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返回云岭。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既和瑞王有了交际,此事便注定不能如她所愿。
既然如此,不如她主动出手,搅了这一池水,也好看看到底能生出什么波澜。
木香依言照做。
谢老夫人和魏淑华都收到了秋梨膏。
看着这东西,蔡婆婆越发坚信,谢玉瓷就是个村姑,“老夫人您什么没见过,玉瓷姑娘怎么送了您这么个东西?”
从瑞王哪儿得到了那么多好东西怎么不见往外拿,一罐子破秋梨膏,还值当送一趟?
谢老夫人撩了撩眼皮,视线从秋梨膏上扫过,冷哼了声,“一样眼皮子浅的。”
不知在骂谁。
魏淑华收到秋梨膏气笑了,“还说春日天干易燥,喝了她的秋梨膏,我才真是容易燥。桂英,你说她什么意思!”
桂英在一旁神色复杂,“夫人,听说大姑娘还给婷芳姑娘送了妆粉阁的脂粉呢,是一楼的货色。”
魏淑华,“……桂英,你去安抚安抚婷芳。”
谢婷芳收到那两盒妆粉要气疯了,谢玉瓷手里那么多的好东西不送,偏生送了两盒大路货的妆粉,谁稀罕!
直到收到母亲送来的珠花,谢婷芳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些,“把那妆粉给我丢出去!那村姑,我还没找她的麻烦呢,她倒好意思来找我!”
翌日清早,谢婷芳便带着丫鬟香巧来了谢玉瓷的小院子。
这院子仍是上次来时候的模样,谢玉瓷虽然得了不少好东西,却并未拿出来使用,果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谢婷芳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她缓步进来,笑着喊了声,“姐姐。”
谢玉瓷正倚在窗边看书,听到说话声抬眸,“婷芳妹妹。”
纵然已经见过几次谢玉瓷,可每每看到这张脸,谢婷芳都会油然而生一股嫉妒。
谢玉瓷这山里风吹雨打长大的村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皮相?黛眉红唇、杏眼桃腮,比三月的桃李更艳。便是雍都这锦绣堆里,也难养出如这般明艳如花的人。
谢婷芳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长得好有什么用,瑞王可是连雍都第一美人都看不上。
再说谢玉瓷虽然好看,但跟李丞相家的孙女一比,却还是俗了。
此番对比,谢婷芳的心里好受不少。
她袅袅婷婷的走近,瞄了眼谢玉瓷手中的书,见是一本寻常杂记之后心底嗤笑了声,这村姑竟还认字儿呢?
谢玉瓷把书扣上,不动声色问,“妹妹怎么来了?”
“我来多谢你昨日送我的妆粉。”谢婷芳笑道,“还有正好来看看,姐姐的夏衫可裁剪了吗?”
“这倒不曾。”谢玉瓷实话实说。
谢婷芳便又笑,“料想姐姐不曾。雍都的规矩跟云岭山不一样,提前两个月就要把夏衫给做起来,因为好的裁缝绣娘都要抢呢。”
谢玉瓷顺着谢婷芳的话露出了点着急,“这可如何是好?我什么都还没准备,更不知雍都的样式,若无个趁手的裁缝……”
“样式不怕。”谢婷芳此刻急人所急,甚是贴心,“昨日瑞王送来的东西中便有几匹今年时新的缎子,姐姐正好用上。至于裁缝绣娘,若姐姐信得过的话,我倒是认识几个。”
她闻言软语,诚意动人,“除了夏衫,还要再做几件新衣裳,姐姐从云岭山回来可是咱们谢府的大喜事,母亲已经预备给相熟的亲朋下帖子,届时要大摆宴席呢。”
听到这话,谢玉瓷便知是瑞王临走之前的那话起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