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李吟婵在等着，聚宝斋里的人也都在等着。
在知道谢府的马车里下来的是谢大姑娘谢玉瓷之后，众人的精神便都提了起来。
什么叫无巧不成书！
谢大姑娘这一来，竟和李吟婵碰上了。
这两人原本并没有什么关系，可中间，还夹着一个瑞王。皇上先前有意给瑞王指亲，定的正是李吟婵。
可瑞王看不上。
这倒也罢了，这两年也没听说瑞王跟哪个姑娘关系更近，可偏偏谢玉瓷刚回来，就能让瑞王主动登门致歉。
尤其是谢玉瓷这长相，若李吟婵清丽秀美若冰上红梅，那她便是雨后的海棠仲春的牡丹。
一个清，一个艳。
所以，瑞王是更喜欢这种明媚娇艳类型的？
众人看看李吟婵，再看看谢玉瓷，内心燃起了八卦的熊熊烈火。尤其见李吟婵选了这么多首饰之后，便愈发想看谢玉瓷的反应。
她一个从山里来的姑娘，能有这么多银子么？
若是买不起，今日岂不是面子里子全没了？
李吟婵微微出了一口气，她刚刚主动上前，为的便是这一刻。
谢玉瓷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子？
一个乡下丫头而已。
谨心的脸色发白，聚宝斋这地方的首饰，她知道！姑娘怎么办？
见状，李吟婵身旁的丫鬟瑛儿总算觉得挽回了几分面子，她撇了撇嘴，“真是的，买不起还进来做什么？山鸡披上凤凰的毛，它也还是只土鸟！”
说罢又朝木香笑道，“没有提名道姓，没说你。若是反驳，你就是心虚了。”
木香气了个半死。
这婢女好生不要脸，丞相家孙女身旁的婢女，也不比她这个乡野丫鬟好多少！她一捋袖子，“姑娘，今日奴婢便胡搅蛮缠了！”
这嘴贱的丫头，骂不过，打一顿就好了。
谢玉瓷按住了木香，“动手做什么，跌份儿。”
“不就是点首饰么？”她看向李吟婵，“原本觉得材质一般，不过既然李姑娘盛情邀请，那便好好挑挑。”
聚宝斋里等着看笑话的众人，立时便觉得谢玉瓷太狂妄了！
聚宝斋里的首饰，她都觉得材质一般？一个山里来的村姑而已！
“那谢大姑娘就好好挑挑。”一旁有人看不过眼道，“也好让我们看看眼光如何。”
谢玉瓷便随手点了几样，“这个，这个……”
“扑哧”随着她的动作，立刻有人笑道，“谢大姑娘怎么净选最便宜的？”
“就是，李姑娘刚刚可买了至少一千两的首饰呢！单单那只翡翠步摇，都不下四百两！”
见她动作，李吟婵彻底放了心，笑道，“别这么说，聚宝斋里哪儿有便宜的首饰。谢大姑娘，量力而行啊。”
谢玉瓷眉峰微挑。
手指顿住，她转眸对那女侍道，“除了刚刚挑出来的那几样，剩下的我全要了。”
那女侍愣住了。
李吟婵的笑僵在了脸上，周围人亦惊呆了。
谢玉瓷，说什么来着？
“我全要了。”谢玉瓷重复了一遍，“你们聚宝斋就是这么服侍客人的？”
那女侍一下子慌了神。
“不不，对不住谢姑娘。只是，您真的全都要了吗？”那女侍分外艰难的开口，“这些首饰……”
“你是担心我买不起？”谢玉瓷反问。
那女侍微涨着嘴巴，面色涨红，她不止是担心谢玉瓷买不起，而是聚宝斋开业至今，都没见过这么大方的顾客！
“没见过这么买的。”那女侍慌乱解释。
“你没见过，只是因为从前我没来过。”谢玉瓷道，“我来了，你就见过了。”
说罢，从腰上挂着的荷包中拿出了一方小印鉴，气定神闲的叫给了木香，“去取点银票，结账。”
木香接过，响亮的应了声，“好咧！”
聚宝斋隔壁便是钱庄，木香捧着银票回来的动作比聚宝斋将那些首饰打包装箱的女侍更快。
众目睽睽中，谢玉瓷付了银子。五千二百两，分文不少，眼都不眨。
方才对李吟婵微微一笑，“李姑娘，承让了。”
李吟婵的脸，白的没了一丝血色。
瑛儿在旁边方寸大乱，脱口而出，“你不是村姑吗？”
谢玉瓷脊背挺直，聚宝斋明亮的光线里，她神采夺目，“山里来的跟我有钱有关系吗，人品高下跟长相权势又有关系吗。雍都，不过如此。”
满室皆静。
片刻后才有人气急败坏道，“谢玉瓷，别仗着你有钱就瞧不起人！”
谢玉瓷从容看过去，“难道不是有人仗着自己长在雍都先看不起人的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告辞了。”
谢玉瓷走后，李吟婵一下子便倒在了瑛儿的身上，她脸色惨白，大汗淋漓。
瑛儿连忙扶住她，“姑娘！”
李吟婵嘴唇轻颤，“我输了。”
输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不论是财力还是品性，她都比不上。
今日自不量力的是她，自取其辱的也是她。
李吟婵微闭了眼睛，眼泪成串往下淌，“回去！”
聚宝斋里的众人，皆神情各异的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里听齐磊复述过后，裴容扬眉一笑，“够狂妄。谢大姑娘，可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说罢他又笑道，“齐磊，你说她哪儿来的银子？”
又是这种死亡问题，齐磊垂着头，“属下不知。”
“去吧。去盯着点谢府。”裴容的脸上有几分看热闹的期待，“也好看看谢大姑娘怎么解释。”
身旁齐鑫，一脸促狭的问，“王爷，听说是李姑娘主动找茬。那李姑娘是最温柔清冷的性子，您说她怎么会突然找谢姑娘的麻烦？”
“你说呢？”裴容反问，“要不你替本王去谢家问问？”
一脚把齐鑫踹了下去，裴容道，“不问清楚，不许回来。”
齐鑫，“……王爷，我错了。”
知道错了，可是晚了。
马车已经动了，齐鑫被抛在外面。
裴容支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长相貌美的小姑娘、本事不凡又身怀巨款，她真的是谢家的人吗？来雍都又有什么目的？
原本就不能放过这丫头，这下更要仔细盯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