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逃回了房间,寻芳还是对待刚才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原本她是想要不管不顾的杀掉贺兰御辉来给自己的儿子报仇,即使身死也在所不辞,而当她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笼罩着,瞬间她便对死亡有了不同的认识,又对生命有了一种全新的敬畏与留恋。
真的是太傻了,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知道继辉死因的事情说出来呢?明明应该好好筹谋一下的!
寻芳不断在心中埋怨着自己太过冲动,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所以在盗得秘药之后来不及冷静便下了手。
因为之前陆禹盗药太过轻松,所以她失去了理智,认为是上天都在帮助自己复仇,于是她便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次一定会成功,只要成功让贺兰御辉喝下下有秘药的毒酒就能大功告成,然而她却忘记了,贺兰御辉是个活生生的人,是人便会思考,会有猜忌,会警惕!
她坐在床上紧紧握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如今贺兰御辉已经知道自己起了杀心,那么一定会有所警惕,万一他跑到家主面前倒打一耙说自己要谋害他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知道是贺兰御辉杀了自己的儿子,但那只是陆禹偷听了贺兰缪樱与贺兰御辉的对话,并没有实在的证据,而且贺兰缪樱可是贺兰御辉的亲姐姐,她怎么可能不袒护自己的弟弟而将实话说出来呢?
就在寻芳一筹莫展之际,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她被吓了一跳,正想要唤人,却发现她的贴身家婢浣儿方才说去打水,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她心道不好,强行镇定下来,看着鱼贯而入的护院,微微有些颤抖的质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擅闯我的房间!”
护院中的领头向前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姨娘莫怪,若不是家主的命令,我们也不敢这般大胆,家主请您到前厅去一趟,即刻就动身,不得耽搁。”
寻芳心头一震,不禁暗道:难道贺兰御辉真的去告状了?
看着满屋的护院皆是气势逼人,她来不及多做考虑,只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就将陆禹的所见所闻都说出来,看看贺兰御辉还能有什么话说。
谁料她还没进入前厅便听到里面传出贺兰夫人悲切的哭声,那哭声凄厉惨烈,直震的人胆寒,她心头瞬间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脚下迟疑了两步,却被身后的护院一把推进了厅中。
这些人竟敢这样对她!寻芳正要发作,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厅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尸体,就如那日继辉刚被发现时一样,只是此刻的尸体却换成了贺兰御辉,他腹部的衣衫具被鲜血染红,小腹处正插着她今日准备杀他的那把匕首。
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来,寻芳只觉得自己四肢发软,头脑空白,呆愣愣的跌坐在地上,贺兰御辉死了?他怎么会死了?
原本伏在御辉尸体上痛哭流涕的贺兰夫人见到寻芳,立刻便如同疯妇一般冲了过来,一把揪住寻芳的头发不断大力厮打着她,边打还边吼道:“你这毒妇,竟然杀了我的儿子,我今日就叫你偿命!”
寻芳只觉得此时脑中凌乱的很,一时间也忘了闪避,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贺兰御辉还好好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了?而且还是被她带去的匕首杀死的!
贺兰夫人出手狠厉,没几下就让寻芳脸上挂了彩,贺兰明宏见场面难看的很,连忙吩咐家婢将贺兰夫人拽开,然后他便亲自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寻芳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愤怒的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御辉?”
此时的贺兰明宏眼眶通红,双眼布满血丝,就像是一只发了狂的野兽一般令人恐惧。寻芳终于被吓得回过神来,连忙颤抖着辩解道:“不!不是我杀的他!”
“你还不承认!”贺兰明宏歇斯底里的咆哮道,“你的婢女都承认了!”
寻芳这才看到此刻贺兰明宏的身后正跪着她的贴身家婢浣儿,衣衫凌乱,头发全部散开来,双手尽是血迹,一看就知是动了刑,她目光呆滞浑身不住的颤抖,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敢说杀死御辉的那把匕首不是你的?桌上的酒壶中没有被你下毒?庭院中的人不是你调开的?”贺兰明宏攥着寻芳衣领的手不住的用力,直让她觉得自己被勒的快要背过气去。
就在这时,又有护院进入厅堂,手中捧着一个盖子已经被打开来的锦盒,里面装着手掌大小的药瓶,他在贺兰明宏面前站定,道:“启禀家主,这是在姨娘房间搜到的。”
贺兰明宏松手将寻芳掷在地上,颤抖着拿起锦盒中的药瓶,紧紧的攥了一下,然后用力扔在寻芳的头上,吼道:“这是什么?上次你说你不曾偷药我便信了你,没想到你贼性不改,又去偷我贺兰世家的秘药!你说!你是不是本来打算用这药害死御辉,因为他没有上当,所以你才用匕首杀了他!”
寻芳的额角被那药瓶砸的青了一大片,她挣扎着爬到贺兰明宏脚边,抱着他的腿哭道:“不,不是,我上次真的没有偷药,死的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害死我自己的亲儿子呢?”
贺兰明宏一脚将她踹开,对着旁边的护院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那护院得了命令,连忙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回来了,寻芳仔细朝那人脸上看去,才依稀辨认出,原来那人竟是陆禹。
此时陆禹已经被打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儿,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人也是一脸的呆滞。贺兰明宏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踩着他的脖子问道:“贺兰世家的秘药是不是你偷的?是谁让你偷的?”
寻芳此刻万念俱灰,却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勇气,对着贺兰明宏高声喊道:“是我,是我让他去偷的药,我是想杀死贺兰御辉,但仅仅是这一次,上一次不是我偷的!”
贺兰明宏眯了眯眼睛,看向寻芳的眼中迸发出一阵强烈的杀气,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阴狠:“上一次不是?你当我这么好糊弄吗?石室机关重重,若不是有充分的准备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破解,我前几日才刚检查过秘药,他若是第一次去盗药,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得手,却没有受半点伤?”
寻芳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看了看气息奄奄的陆禹,她本来不想牵扯陆禹,所以打算对他偷听贺兰缪樱与贺兰御辉对话之事隐瞒下来,但如今偷药的事情已经败露,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也许把事情说出来还能保住他的命。
于是她把心一横,大声吼道:“上次偷药的是贺兰御辉做的,他用这药害死了继辉,所以我要让他也尝尝这种药的味道。”
贺兰夫人听到她这样说,当即又发了疯一般挣脱了左右搀扶的家婢,冲到了寻芳面前,掐着她的脖子哭喊道:“我儿子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却还要往她身上泼脏水!”
寻芳自觉已到了穷途末路,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她用尽全力将贺兰夫人推了一个跟头,朝着贺兰明宏说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可以问问贺兰缪樱,阿禹是因为偷听了他们姐弟俩的对话,所以才得知继辉是被贺兰御辉害死的!”
贺兰明宏虽然不愿意相信她的话,但周围站着这么多人,他不得不将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对着一旁的仆从询问道:“缪樱呢?”
那仆从连忙低眉顺眼的答道:“大小姐今日一早就去了公府,还不曾回来。”
“去将她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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