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阴酆都大帝降生以前,阴间受东岳大帝管辖,那时的初代五方鬼帝修为强横,加之九人同气连枝,掌握着阴间半数以上的兵权,甚至能够横压东岳大帝一头,大有改天换地之意。
后来酆都大帝降临,将地狱屠戮一空成就鬼帝之位后,五方鬼帝联袂而来,气势汹汹地想要其归顺臣服。
盛怒之下的酆都大帝,在东岳大帝的暗中相助下,直接将五方鬼帝中的九人斩去四位,剩下的五人在表达了臣服之意后便被贬作侍从,架空其权,流放于五座山峰,若无紧要不得擅离。
传至今日,五方鬼帝便是真真正正的五个人了,没有实权,整天只能看守着那几座山,被阴司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如同物业保安一样。
“孟婆?那丫头又怎么了?”阎罗王皱着眉头。
前些年,老孟婆离去之时,她便曾发过一次疯,那时整个阴间人口硬生生的少了一半,差点惊动了蛮荒深处的那些老怪物。
最终还是宋帝王带着王印亲自前往,这才将其镇压。
“不知,只是这次发作,威势远比上一次要强盛的多。”白无常回道。
“楚江王,你携王印随本殿一道前去,若有必要,将之丢入楚江界中,待其恢复清醒之后再放回来。”阎罗王怒目圆睁道。
“明白。”楚江王点头,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若是任由她胡来,这阴间的气数估计便到头了。
对待孟婆,不能用强硬的手段,这是从古至今每一代阎罗在退位时都会跟自己的继任者特意交代的事情。不为别的,就只为那一手孟婆汤。
孟婆汤为孟婆一脉所独有的,而孟婆一脉每代只收一人,配方从不外泄。可偏偏孟婆一脉又是极其护短、记仇的,说不干就不干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大家都别喝汤了,带着上辈子的遗憾到下辈子继续后悔去吧。
且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不为那些普通的鬼魂,单就只是为了阎罗们自己,也决计不能招惹她们。毕竟,谁不想将来卸任之后,能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了无牵挂地投胎呢?
只可惜宋帝王此时前去追回转轮王了,否则这一档子事儿定会轻松不少。只要他把王印那么一抛,凭借着宋帝王印那“镇压”神威,一下子小孟婆就恢复理智了,从那个手拿菜刀砍电线的泼妇变回了只会嘤嘤嘤的小萝莉了。
忘川河岸,一群亡魂浩浩荡荡。
牠们眼睛通红,了无神志。若是舒锦在这里,她一定会惊讶地呼出声来。因为此时的鬼魂们的表现跟她在黄泉路上忽悠的那些游魂一样,一个个完全陷入疯狂之中了,毫无理智可言。
厮杀冲喊声震耳欲聋,一万阴兵围在四周,逐渐向内收缩。
牠们手执特制的弓弩、长矛,在向内收缩的同时,也将面前的亡魂们一个个刺穿。
牛头马面在一旁指挥,五方鬼帝呈五角形状,从五个方向袭来。
阎罗王和楚江王浮于天上,看着下方为首的小女孩儿,二者对视一眼,皆是忧心忡忡。
对于这种亡魂暴乱,能安抚最好,若不能,便只能派阴兵强行武力镇压。若只是亡魂,五方鬼帝联袂出手,轻而易举的便可将之尽数诛灭,但偏偏这其中还混杂着一个孟婆,她是决计不能伤了的。
“动手吧,将她收入楚江界中,其他的就直接诛灭即可。”阎罗王一锤定音道。
楚江王点了点头。
她从怀中掏出了那枚巴掌大小,象征着阴司至高权威的翠绿印章。这枚印章雕刻的极其精美,上端是一个悬崖,一条湍急的瀑布飞流直下,激起四散的水花。下端刻有三个象形文字:楚江王印。
十殿阎罗除了泰山王之外,每位阎罗都有一枚王印,每枚王印都具有不同的能力。
例如秦广王,他的王印所具有的权能,是掌控言灵,言出即法,统管誓约发愿。
又例如阎罗王的王印,具有审判断罪之能,掌控运势。这也是为什么阎罗王印要始终高悬于阴司之上,终年催动的原因所在。十大阎罗都不具备赏善罚恶的能力,他们之所以能够审判亡魂的罪责,权能主要的还是来源于阎罗王印和生死簿等器物的辅助。若是没了这些法宝的相助,这十殿阎罗充其量也就是十个法力高深的恶鬼罢了。
而这楚江王所执掌的楚江王印,所具备的能力则是自成空间,在这个空间里的一切法则秩序,可以由王印的掌控者自行设定。
换句话说,在楚江王印所塑造的世界里,楚江王就是无所不能的创世神!
楚江王催使王印,向着小孟婆遥遥一指……
阴司之下,秩序山中。
一件小小的佛堂,坐落其中。
佛堂之大,不过纵横十步。
佛堂之中,一案,一灯,一蒲团,一人。
蒲团之上,那人年纪轻轻,看起来不过二三十岁。身披袈裟,手捻佛珠,单掌立于胸前,闭目,口中默声念诵着经文。
下一秒,他轻声说道:“你来了。”
声音平淡清冽,古井无波,不沾染丝毫情感。
“在这么黑的地方礼佛,光都照不进来,佛能看到你吗?”泰山王问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法无边,自在心中。”地藏王平静地说道。
“好一个‘自在心中’。既然自在心中,那世人又为何苦寻自在而不得?”泰山王又问。
“**太大,期望太多,所求甚广,礼佛无诚。”地藏王菩萨不慌不慌地回答道。
“何为佛?为何礼?”泰山王眼带精光。
地藏王菩萨缓缓睁开眼,嘴角微微起扬,话语中难得的带了一丝戏谑之意:“都是老朋友了,来监视我就简单直接一些,没必要掩饰什么。”
“原来还有菩萨也答不上来的问题。”泰山王微笑道。
“不是答不上来,只是答于你,与对牛弹琴毫无差别。”地藏王菩萨摇了摇头,“而且你的笑也太假了。”
“是啊,我们是一类人,在彼此面前就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泰山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