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大人听了英东的部署,连声称好。他缕了缕长须,郑重言道:“费英雄布置周密,袁某人佩服,我也将城中防务策略,全部告诉阁下。”
袁崇焕刚要说话,被满桂阻拦道:“为了宁远城的军务,大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了,既然费英雄率领先锋赶到,商讨兵事不在一时,大人不如先去歇息歇息。”
袁大人面容的憔悴,眼中的血丝,形孤和英东也注意到了。二人本想去劝他休息,可袁大人一摇头,没去理会,接着言道:“两位大侠回山期间,我已将红夷大炮布置在城楼上,又把城外的山民迁至城中,动员了百姓农夫,与军兵一起联防。在整备训练的同时,就等着费大侠前来。你看这张地图……”
袁大人在桌案上展开了一卷画册,他将册子铺平,然后道:“待奴酋一到,我便派四将领兵,分守宁远四门,袁某则在中军鼓楼指挥。介时,费大侠带着所属高手,临机行事。我料金贼会集中去攻一门。那时,是否能守得住,才是胜负的关键。”
费英东和莫形孤看着地图,上面画的有四座城门,每一座城门周围,都配备了若干台大炮。而城门中间,有一鼓楼,正是袁崇焕的指挥之所。
袁大人指着此处鼓楼中央,对着费英东言道:“大战一开,费英雄陪我在此督战,随时准备支援。”
四人又围在一起,谈论起了其他部署,一个时辰后,这才作罢。袁大人本想稍事休息,奈何军中又传来急事,他与满桂两人,简单说了辞别的话,匆匆而去。费英东和形孤也顺势告辞。
路上,形孤问到英东,你猜后金那边,现在情况如何?
与此同时,辽阳城中,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半躺半靠在后宫的交椅之中,他刚刚派人传召了刘雄才。
没过多久,刘雄才俯于脚下,高呼万岁。努尔哈赤赐座后,慢慢吞吞的问道:“刘先生,谍工进展如何?锦州、宁远何日可取?”
刘雄才不敢仰面视君,低头回道:“回大汉,奴才今日派出了几批骨干,探听得知蓟辽经略(俗称辽东经略)高第畏惧我大金天威,已将宁远前、后的城中军民粮草,全部撤入了山海关。现在辽西之地,宁远是孤城一座,只有袁崇焕在城内把守,驻军不到三万。”
努尔哈赤一听,哈哈大笑,他言道:“天赐良机,这不是上天送给我的疆土么?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刘雄才心中担忧,又禀报:“可是据奴才所知,十八寨贼头费英东近日动向诡异,似乎与袁崇焕有所勾结,可能对我大金不利。”
努尔哈赤听言,脑中思索了少许,询问道:“费英东?莫不是上回偷入汗宫盗宝的小贼?”
刘雄才急忙道:是。
汗王又恢复了慵懒的姿态,轻蔑的说道:“一个鸡鸣狗盗之徒,能有什么作为?我八旗大军一到,还不是抱头鼠窜。不必担心。”
努尔哈赤近几年,多在宫中运筹帷幄,前线战事只通大概,诸如费英东等新出世的豪侠,自是传不到他耳中,何况又是江湖中人,更不会挂在心上。
后金大汗觉得辽西数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心情格外愉悦。他立即吩咐下人,端上了酒菜,邀请刘雄才同饮。喝了几杯后,汗王兴奋脑热,对着刘雄才侃侃而道:“本汗自幼丧母,贫苦无靠。经常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父亲时常外出,继母又对我百般刁难,十几岁时,明朝无理残杀我父亲、祖父,可谓天理难容。我依靠十三副宝甲,含恨起兵。统建州、克乌拉、破叶赫、平哈达、除辉发,海西女真各族俯首称臣,东海女真一族竞相归降。萨尔浒一战,明军二十万大军望风披靡。时至今日,抚顺清河、开源铁岭、辽阳沈阳、广宁益州,无不是我大金版图,看苍茫大地,谁人能与我争雄?”
刘雄才马上跪倒,言道:“我主千秋伟业,空前绝后。纵观历代君王,能以布衣之身夺天下者,唯有明太祖朱元璋与汗王,即使汉高祖刘邦,也身居一小吏。这番功业,吞吐天地之英雄也。”
刘雄才虽是奉承,可也有几句实话,能以一己之力,建立宏图伟业的,确是历史少见。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志得意满,又请刘雄才坐下饮酒,然后言道:“既然,我与明太祖境遇相似,我倒想看看,我的大金王朝,何时可吞并明朝的大好河山。宁远之战,本汗王非胜不可。”
努尔哈赤说到这里,踌躇满志,眼中光亮闪烁。
说完攻打宁远的豪言后,努尔哈赤觉得岁月蹉跎,又感叹道:可惜我老了,不如年轻时骁勇善战了。
刘雄才圆场道:“汗王此语言重了,岂不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汗王是老有所为,老当益壮。”
努尔哈赤哈哈一笑,言道:“刘先生,你太会夸奖人了。可是,百年之后,我这汗位传承,也是一大困扰。不知刘先生有何高见?”
刘雄才深知忌讳,先言:“汗王万寿无疆,此语言之尚早。”
努尔哈赤脸色一变,语气加重道:“少来你们汉人这一套俗话,你就斗胆直言,哪个贝勒阿哥,能接我大金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