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了府宅门前,费英东有些不安,这次冒然出门,也没有和刘大哥交待,回来后,不知他会怎样的生气。形孤也是内心忐忑,终究是借居别人之所,不想招惹非议。两人踌躇之时,就看到了华浅浅疾步而来,见了二人,惊呼道:“费少爷,莫大哥,你们昨日哪里去了?害得家里人好找呢!刘大哥急的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出门寻找你们去了,刚刚才回来。”
两人自知理亏,也没敢多言,就随浅浅进入家门,浅浅赶紧通知了老刘,老刘转眼即到。见两人平安,先是松了口气,就又道:“费少爷,您真是要把老刘急死了,怎会不告而别呢,您到哪里去了?”
“这……”费英东不敢坦言。
老刘见费英东不语,又去问莫形孤:“莫兄弟,英东掌门身系武侯门大任,一举一动,都应为门派着想,应是严于律己,爱惜自身,我奉老掌门临终遗命,要全力保他成材。更不敢有一点闪失,在下恳请小兄弟告知,昨天你们到哪里去了?”
莫形孤听后非常为难,他若说出昨天行踪,岂不是出卖了费英东,要是欺瞒老刘,心中也有不忍。就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刘大哥,你别问了,我昨天有点要事,去了建州一趟,现在都处理妥善了,你就放心吧。”
“少爷,不是老刘多事,昨夜我查点家资的时候,发觉少了五十几两银子。按说,我是个下人,这武侯门所有的财产都是您的,我只有保管看护的指责,万万不敢苛责您的花销。虽然,老掌门留下的钱财不少,可咱们一家花销用度,都要精打细算,还有您将来的娶妻生子,以及我们三个下人的工钱开销,要是长期算来,家中不很宽裕。您要是出去吃喝玩乐,肆意挥霍,是千万不可啊!”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出去这一次而已,何必小题大做呢?”
“少爷,古人云,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不能因为这一次,就不放在心上,倘若以后……”
“哎,我说刘管家,我就出去了一次而已,你干嘛这样不依不饶的,怎么了?是不是家中来人了?你不说我两句,显不出来你的能耐了?想在你家亲戚面前树立威信?”费英东一时气恼,就把话说重了。华浅浅一听,英东话中带刺,就赶忙离开三人,向后堂去了。
刘管家听后,脸色沉重,露了羞臊之色,可是他赶紧压低了声调,忙说:“不敢,不敢,少爷您不要动怒,我也为了武侯门着想,并不敢冲撞掌门。”
“好了,不要再提。我累了,晚饭我不吃了,莫大哥,你随我来。”说完就甩了甩袖子,就向厢房走去了。莫形孤手足无措,只得跟着费英东去了。
到了费英东屋内,形孤刚想劝他,英东就道:“不许为刘管家讲好话。”说完,就在院中吆喝了一嗓子,叫来了浅浅后,吩咐她送来两壶酒,就要与形孤同饮。
“你明天还是早早练功,今天这酒别喝了。”形孤道。
“哥哥,我心中烦闷,你就陪兄弟喝点吧!”不由分说,也给形孤斟了一杯,形孤叹了叹气,就不再多言,转而就问:“何事烦忧?”
“这话也只能和哥哥说了,今日我从建州回来,路上就一直魂不守舍,脑中全是紫菱的样子,我心绪不宁,总是想她,你看怎么办?”
“这……这……”形孤脑中,除了在九华山时,有些儿女情长之念,等遇到了父兄横死,早已不再多想这些。就是这几日来,华浅浅一直对他暗送心仪,他也都装作不知,希望大事化小。费英东一问到此话,又勾起他王素仙的旧事,虽然心中还有难过,也抑制了一下。道:
“可她乃青楼女子,出身恐怕不太好吧?”
“我岂会在乎这些,我昨日看她,对我也有几分好感,要是她不反对,我想这几天就为她赎身。”
“依我之见,你与那姑娘不过初次相见。脾气人品都不甚了解,再说了,但凡家中正室,都得贤良淑德,操持家务。她一欢场之人,能否勤于家务?可否静心持家?兄弟你都不得而知,此刻就做下决定,是不是仓促了?”
“哥哥也有几分道理,那我就再去相会几次,看她是否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
“这也不妥吧,刚刚刘大哥还……”
“好了哥哥,我心意已决。”费英东说完,仰头饮尽了杯中酒。
形孤勉强与其碰杯,心中甚为担心,可也佩服英东。
费英东一杯杯的来碰,形孤也渐渐有些酒醉,说道:“贤弟,我本以为,我能安稳度日,在家中的小药铺,娶妻生子,平淡过此一生。哪想家中频遭变故,我父亲、兄长都遭奸人害死,我却碌碌为为,终日赋闲度日,既找不到仇人下落,也无有报仇能力,真是枉为人子,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大哥,你切不可妄自菲薄,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若是大哥无心习武,待我神功练成之时,先为大哥报仇雪恨,再去除掉痴论书生。对了,还有那剩余的两毒也不能轻饶,到时我必扬名江湖,威震四海!”
“兄弟志存高远,我很是钦佩。可父母之仇,若是假手于人,我还有什么忠孝可言?”
“既然如此,哥哥,哈哈,我有一办法,待我神功大成,废去你仇人四肢,绑缚你面前,让你手刃仇家,就不算假手于人了,你看怎么样?你说,你都找谁报仇。”费英东这时已经酒劲上头,开始大放厥词。
“好!好!兄弟,我数给你,一、二、三。”形孤更是不太清醒。
“恩,一个,龚自悠。两个,刘雄才。三个。阿……”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在“寻芳阁”时,喝的比今日更多,倒也没有如此失态,费英东已经是双眼直楞,舌头打结,说话早就是结结巴巴了。
“刘雄才,还有什么,阿敏。恩……他手下的,什么阿尔通。对对,还有明朝的那个阉货,叫什么……张春东。他害我坐牢。害我……你知道么?”形孤已经是酒话连篇。
“嗯,嗯我都记住了,一、二、三,反正我都替哥哥杀了,哈哈……杀……了。”费英东恣意大话。
“说实话,我羡慕……你,你不光有真么大的门派,在外还大有声望,再加上这武侯门的传承,以后定是前途似锦。不像我,过了今天,不说明天。还有,你敢爱敢恨,管她什么风尘女子,还是贩夫走卒,你喜欢的,你就敢大胆喜欢。哪里像我,窝囊废一个,我遇见了,就不敢。嘿嘿…嘿嘿…”形孤面颊通红,趁着酒劲,说出心里的情伤。
“哥哥,我还得给你说,逢此天下大乱,你我兄弟定要闯出一番名堂。要不然,男儿在世,岂不是白走一趟?要不,我们就活的轰轰烈烈;要不,咱们就死的一败涂地。决不简简单单,了此一生,那样有何趣味?”
“不不不,我就想报仇之后,找个贤惠的妻子,平平淡淡的度此一生,终日刀尖舔血,尔虞我诈的,我没那个本事。”
“没……出……息。”
两个人喝的酩酊大醉,一个趴在桌上,一个躺在地上。都在忧愁与希望之中,昏昏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