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绿儿去了各宫传递了圣上的命令之后,各宫的娘娘们又是怎么愤恨,反正贵妃娘娘这边儿是很高兴的。
一旁的嬷嬷凑上来不赞同的看着贵妃娘娘的懒散劲儿,贵妃娘娘倒是不在意,反而凑到了那嬷嬷的身边儿:“嬷嬷莫要担忧,这旨意是圣上的意思,她们就算是心里有气,也是算不到我的头上去的。”
对于贵妃娘娘的话,那位嬷嬷却是轻叹了口气:“您不光要看着眼前,也要看看以后啊。就算是各宫的娘娘们知道这个圣上的意思,但您想一想,各宫的娘娘们可能把这火气撒到了圣上的面前去么?各宫娘娘也不可能去记恨圣上啊,这到头来,还不是您这个贵妃娘娘成了旁人记恨的对象了。”
嬷嬷是真的担心贵妃娘娘的,这一点贵妃娘娘自己心里也是有数儿的,只是……
“嬷嬷,我就算是不招惹她们,她们可会放过了我?既是大家都不可能和平相处,那我还顾忌这般多做什么呢?左右我这也没有什么牵挂的,挺好!我早就该这般做了,该高兴就高兴,该不高兴了,我就不高兴了!我平日里就是太顾及那些个旁的没什么用处的事儿了,以至于活的都不痛快!”
“可……”嬷嬷皱紧了眉头:“不是老奴说话太过逾越,实在是,您得往以后想一想啊。您看圣上的年岁,他……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嬷嬷左右瞧了瞧,才小声的说到:“圣上就算是能顾着您,这又能顾上几年?等日后圣上真的去了,您又当何去何从啊?”
贵妃娘娘年岁已经不小了,只是身后却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的,没有皇子,甚至连个公主也是没有的。年轻的时候贵妃娘娘倒是想过要从别人的身边儿抱来一个,只是,她终究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儿,不能让旁的孩子来占了她自己孩子的位置。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不说,而其他的孩子也在她的蹉跎中,渐渐长大了,记事儿了。她自然也是不可能会去要一个已经懂事儿了,记人了的皇子公主的,所以以至于她现下膝下荒凉的很。
这也是旁的主位娘娘们越发的不拿她这个贵妃当一回事儿的缘故,因为别的娘娘们膝下都是有孩子的,圣上也对诸位主宫娘娘们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些都还不是因着孩子们的缘故么。
“嬷嬷的话,我懂,只是,我这半辈子都已经过去了,从小儿我就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进了宫也没有怎么受了委屈,莫非这年岁到了这儿了,还要硬生生的去受了这委屈不成?
我也不是没有没有想过以后,但我却是觉得,若是这样憋屈的日子过得再长一些,怕是我自己都是要过不下去的。我一想到日后都要奉承着这个,奉承着那个的,那些个让我一辈子都看不上眼的贱人们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我就,我就……”
嬷嬷心疼的看着面前的贵妃娘娘,抬手揽住了贵妃娘娘:“娘娘的苦楚,老奴都懂。”
“不,嬷嬷不懂,我若是日后需要仰人鼻息的活着,受尽了委屈的话,那我宁愿不活了!”
“娘娘!”嬷嬷揽着贵妃娘娘的手都跟着抖了起来:“娘娘万万不可说这种话出来。”
她怀里的贵妃娘娘却是又轻笑了一声:“这话,说出来倒也没有什么的,这本就是我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嬷嬷是不是以为这些个宫妃们日后都有好日子过?”
嬷嬷垂头看向贵妃娘娘,表情有点儿疑惑。
这些个宫妃不论日后好不好过的,最起码她们现下的确是过的还挺好的,毕竟人家有孩子撑腰儿的,膝下不荒凉,这日后还能有孙子孙女的,咋可能不过的好呢。
嬷嬷虽然没有把这些个话给都说出来,但那表情就在那儿摆着呢,贵妃娘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在嬷嬷的怀里登时就笑开了:“嬷嬷啊嬷嬷,你可真天真。”
嬷嬷的表情尴尬了一下,这话儿她却是不想承认的,怎么还就天真了?她一个老嬷嬷,被自家的贵妃娘娘说天真,这话,她怎么听着这么不对味儿呢?
贵妃笑着喘了喘气儿,接着说道:“嬷嬷你是只看见了现在,也只看见了这后宫罢了,但你往前朝看一看去,你瞧瞧,等着圣上百年归天了之后,你再冷眼瞧着。”
嬷嬷这回胳膊又是一哆嗦,只这回她却不是气的,而是被自家的贵妃娘娘的话给吓得:“我的祖宗哎,您说话怎么就这般不知道分寸!”
嬷嬷连忙转头环顾四周,这周围倒也不是没有那伺候的小宫女在呢,只是她们都离着远远的呢,并没有在旁边儿,再加上她们先前说话儿的声音也是不大的,所以那些个小宫女应当是什么都听不见的,但饶是这般,这也架不住嬷嬷自己觉得不可靠啊。
她想了想,还是挥手让那些个屋子里伺候的小宫女们都退了出去,她才拍了拍胸口:“您下次可莫要这般吓唬老奴了,若是再来几次,老奴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就让您给送走了。”
贵妃在嬷嬷的身边儿又是笑的直不起腰儿来:“嬷嬷的胆子往日里瞧着也是挺大的,怎么这会儿竟是变得这般小了?”
嬷嬷叹了口气:“老奴给娘娘办任何事儿,那都是胆子大的,这种话,老奴说出去,那是半点儿都不怕的,老奴的年岁大了,多活一天那都是赚了的,但娘娘不同,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种话,可千万莫说了。”
贵妃娘娘对于自家嬷嬷说的什么,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的这种糊弄人的话,是不置可否的,不过她倒也没有反驳,左右嬷嬷这般的举动也都是出于为她考虑的。
“嬷嬷,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你瞧着后宫里的那些个娘娘们好过,但你再瞧瞧前朝。你当咱们圣上是个好性子的人不成?你再看看这后宫里的孩子们,这么多年都已经折进去几个了?”
贵妃这般说,自然是有所依据的,这前朝的情况,虽说是不让往后宫里传,但实际上后宫的女人们又有几个是什么都不知道,做个睁眼瞎的?以前的前朝还算平稳,但现下可并不是的了,皇子公主身后站着的人基本都已经到了明处了,哪儿还能允许人真的得了什么逍遥自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