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荣喊,“今天要被你害死了!关键时候能不能别掉链子啊。”
金虫慌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三把刀将他的木棍切成四截。金虫哇哭出声来,要放弃抵抗了。
金荣喊,“想想婉婷会受到怎样的侮辱,想想你娘会怎么说?”
提到婉婷时金虫还在哭,一提到闻大娘,金虫陡然一个激灵,左手接住闪电一样飞来的羽箭,反手送入一个人脖子,那人高举刀子正要落下,箭头从他脑后钻出。
场内气场突变,金虫半闭眼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狂吼声中,身形速度提升到了肉眼看不清的地步,两个人头轰然爆开,两道血泉冲天而起。
圈子外射箭那个转身就跑,金虫这才敢睁开眼睛,扑通坐倒,手软筯麻动弹不得。
明明你可以一个打一百个,结果五个人就差点干掉你。
三个活人眼睁睁看着最后那个刺客跑进树林,无法可施。突然那刺客反向飞起,五个身影冲了出来,却是柳瀚一行。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乘其不备,偷袭一拳打在刺客胸口,刀弓俱失,这才现身。
金荣喊:“抓活的。”
柳瀚身体如一座山似的直压而下,那刺客手脚俱断。
月色朦胧,清风拂柳,血腥气弥漫。柳瀚夫人孩子们从林中走出,桃叶心惊胆战地下了车,婉婷抱住血池里的金虫低声安慰。
最后一个少年提着木棍从林中走出,目光如炬警惕地四下逡巡。
柳湘莲!红楼梦中唯一像个男人的正人君子,娶妻只问好不好看,但听说尤三姐名声不好就要退婚,逼她自尽,然后出家为道....直男癌晚期傻子。
柳湘莲打了个手势,大概安全了。
金荣走到俘虏面前,问:“会说汉语吗?”那人摇头。
“听不懂你还摇头?脑子不好使啊。”金荣冷笑。“闭什么眼?金虫,把他眼皮割了。”
金虫眼泪汪汪地抬头,“我杀人了。”
金荣道:“不,你救人了。我们都是你救的。乖,他们不是人,畜牲一样的东西,去把他眼皮子割了。”金虫看向婉婷,好像在寻求帮助,饶了我吧。
婉婷将他从血浆中扶起来,道:“虫哥真是了不起呢,听话,把那个差点杀了我们的坏人眼皮割了。”
柳瀚连忙让柳湘莲把孩子们带远些。
金虫摇摇晃晃地起身,手心里突然发出银光,手停在俘虏眼皮上,“一定要这样吗?”犹不死心。
那俘虏汉语一串串地冒出来,全是骂人的话,你们是猪,死后下地狱之类。
金荣道:“敢来暗杀老子,下地狱的是你。动手!”
啪啪啪,两片东西分成三份飞上半空,两个声音一起惨叫,一个是俘虏痛的,另一个是金虫,把自己吓得。
金荣柔声细语地道:“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个汗国的英雄?我们帮你扬扬名呢。”
那人啊啊啊,喊,“有种你来我们阿苏特,大汗会好好招待你的。”
金荣切了一声,“没兴趣。金虫,杀了他。”金虫认命了,提脚辗轧,那刺客哀号声陡然停歇。
柳瀚对金荣道:“你家公子和童老师呢?”
这个问题.......有点尴尬。
金荣道:“他们很安全,早走了。”
柳瀚这才注意到金荣居然隐隐是个小头头,而且一副杀伐决断的样子。他所有的命令都得到了执行,哪怕那个高手第一次杀人痛苦不堪,照样听命。一个想法浮上水面,难道他才是刺客的目标?
提前离开后,绕着山道回到金荣家,童先生和贾琮被安置在金庄的前院。二人终于见到太上皇,童先生唏嘘不已,反而老皇帝看得很淡。
见到了活着的太上皇,贾琮结结巴巴半天才说清楚自己是谁,然后被宫女嬷嬷无情撵走。
两个老上下级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林中挂椅里,望着月亮,闻着远处传来的新鲜面包香和秋日草木特有的香味,长长地叹息一声。真会享受啊,没那么多规矩仪式,想怎样就怎样,不用管皇帝会怎么想,大臣会怎么说,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史书将会怎么写。
太上皇笑道:“跟金荣混在一起要有准备,那小子根本视高低贵贱如无物,视规矩仪态如虫豸,视金钱权力如粪土。万事由心,做事拖泥带水,天授其才却好行小慧,目光短浅谈不上,心胸宽广倒是真的。又不务正业专门在小道上下功夫,真能气得死你。”
童隰:“这个孩子的确像个谜。我专门去贾氏学堂打听过他,简直是自相矛盾。先是默默无闻地人云亦云,被薛蟠欺侮屁都不敢放一个。后来胆子渐大,打架骂人嘲讽挖苦,到处惹事儿,连贾蔷都不想招惹他。再后来突然就会画画了,写诗了,把贾瑞那个品行不端的教授撵出京城。又突然会编剑仙故事了,把自己的娘当作仙人传人推出去,靠着刺绣小发一笔。发现故事有利可图,便设计三十六个剑仙传承,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骗了罗教的这一套田地庄子。又辗转周旋于皇城司、贾府、罗教、天网之间,滴水不漏。算计他的人都死绝了,他偏无事。此人收拢人心也很有一套,凡与他交谈了五句十句的,包括老夫在内,立刻对他心生好感,似乎为他卖命理所当然一般,想必操莽之辈不过如此。真乃奇人异人非常人也。”
太上皇道:“我倒不知你对他评价如此之高,匪夷所思。”
童隰:“老夫今晨故意言语突兀,咄咄逼人,将他们打击得体无完肤。众人都有不服,或者对老夫敬而远之冷漠相对,只有金荣,再怎样针对他攻击批驳,他始终笑眯眯的,认真听,不断点头,恭恭敬敬,并待我以师礼,诚心诚意。难得胸怀啊!一般这个年龄的半大小子满心只想出风头,让别人夸自己,听不得半句批评,不管对错,只挖空心思反驳你找回面子。而金荣则不然,他只看有理无理,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表情。其谦抑内省之态发自内心,虚怀若谷这状也并不是装的。我吼完了,他似不尽兴,恨不得我再骂他一顿.......呵呵,这个小友了不得啊。”
太上皇道:“友弼啊,朕倒要劝你一句。该放手让年轻人做的,哪怕你觉得很蠢,且得不偿失,也要坐视静观。不失败几次,年轻人哪能成长起来呢?”胡氏端上来一杯蜂蜜红茶,太上皇笑嘻嘻地调笑几句,胡氏一巴掌拍掉一只放错地方的爪子,扭头走了。
“顺风顺水,没吃过亏的孩子长大了就是赵括,”太上皇叹息道:“你放手,世界忽然就友好了,嘿嘿,再怎样笨,天塌不下来。咱们当初也是这么跌跌撞撞过来的,让孩子们懂得知错能改,而不是为了维护面子,一错再错,拒不认错,错上加错。”
童隰道:“做长辈的真是恨不得代他们做完一切,结果痴心汉办出怨恨事,真不值得。”
两个人各有怀抱,大叹委屈,很快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根刺,及些许陌生感便化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