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大家亲热地打招呼,张唢呐介绍了他的小徒弟跟班陆路通,这名字取得好!只是不可下水.......
童隰和张蓁明显很熟,毕竟两人合作了“王道策”项目,把金荣推到前台,刺激了皇帝、王子和太上皇敏感的神经,虽然太上皇有或明或暗的冷嘲热讽,但也表明了老皇帝将传承交给下一代,大家要效忠新皇。
童隰笑着拍拍张唢呐肩膀,“辛苦啦,老张。”
身为新晋副千户,若无大功,估计他的官就做到头了,毕竟是底层打拼上来的冷门人物,在皇家没有强力背景支持,在勋爵圈子里也是新面孔。皇帝态度冷淡,这个位子尴尬得不上不下。
只有趁热打铁,进草原,才有可能突破透明天花板,而且还不能有人从中作梗,比如戴权或者二号人物柯剧,或者拿张蓁当抹布的戴乐乐。
只有金荣隐约知道张唢呐是死去的爹的人脉,来草原是为了自己。
金荣深深一礼,道:“代闻大娘请您安。”张唢呐早瞅见金虫混在队伍里和一个面纱女郎你侬我侬,心里尽知。
他受了金荣一礼,笑道:“金荣你可是我的福星,一年之内让我连升三级。若能在草原上有所建树,老子就能以千户荣休了。”
童隰不理会二人眉来眼去打哑谜,自顾自道:“你来多久啦?”
张唢呐想了想,“从把金荣接出春柔馆后,就抛下琐事来了大同。”
金荣面有愧色,这两三个月自己玩太嗨了,人家早已安排了第三步第四步,并付诸行动。
陆路通崇拜的眼光看着金荣,“大汗,狐女乱世有没有在京城开讲啦?”
张蓁“啪”一巴掌呼过去,骂了几句。
金荣笑道,“赶明儿我让童先生带你去妓院玩玩,我请客。”
众人一齐啐他。
张唢呐:“老子这么辛苦帮你铺路打探消息,为什么不请我?”
童先生:“老子守身如玉,冰清玉洁!你在京城时为什么不请我上春柔馆?虽然大同米脂的姑娘也算不错,终是不及扬州瘦马。”
陆路通:“上个妓院还要家长跟着?钱给我,我自己在家解决。”
第二天,金荣遣金虫给总兵府送了拜贴。贾琮则去王子腾在大同的府邸送了王夫人薛姨妈托他捎的书信礼物。九边提督王子腾本人不在大同,行踪诡秘,但是留下了他的一个庶子王夔候在大同。待贾琮上门见面,二人以表兄弟相称。相约在总兵宴会后再单独相请。
大同总兵孙恤心在得了金荣拜贴之后,广邀本地仕绅、军方大佬、草原代表,三日后为金荣大汗接风洗尘。以此发端,秋后社交季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
别说,长城内外民风悍,美食美酒美人的确也吸引人。孙恤心和贾氏王氏交往甚密,否则王子腾也不会放心把他放在大同这个位子上。孙总兵出身低,文化水平也尴尬,因此说话极尽直来直去的丘八本色,从不拐弯,但听他说话偏偏却让你如沐春风,心生欢喜。
这门功夫很了不起。
孙恤心和众人碰杯一圈,稍稍一喝就是大醉,他的儿子,一个名叫孙绍祖的高大威猛少年,从内宅出来,向众宾客告罪,便扶着孙恤心入内去了。
众宾客齐赞这总兵之子纯孝。金荣在贾琮陪伴下,也喝得东倒西歪。隐隐听到有人议论,孙总兵不愿自己儿子走自己的老路,一心想着把儿子训练成文武兼备。每日早起练武,日落习文,不得小成不得入仕,而且必要兵部点官,绝不靠老爹关系苟且。
孙家要出凤凰啦!众人齐声夸赞,大同之风流人物岂能等闲视之?
一进内宅,孙恤心神奇地清醒过来,炯炯的目光在星光下跳跃。
孙氏父子静默地入堂坐等,不多时有人进来,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谁说了什么,谁赞美最大声,谁出了新辞歌颂少爷,以及大家赞颂了多长时间。
孙绍祖不悦地道:“京城贵客听见没?什么神色?可有议论?”
下人沉默。
孙恤心:“想必他们喝高了,没听进耳也未可知。”
孙绍祖一拍桌案:“你懂什么?今天如果不让他们对我感兴趣,评论两句,以后再没机会了。”
孙爹和气地道:“要不我们编排一下,哪个公子说话较随便,我们就假托是他点评你的好话。”
孙绍祖忿忿不平地道:“还不是凭借了傲人的家世才能纵横天下?若给我同样的机会,岂能让竖子成名?”
孙爹:“那个金荣还是有点本事的,把孛儿只斤家族会当场瓦解了,还取了几个势力可观的潜在盟友注意。”
孙绍祖:“放屁!要我来做,保证更能让那帮贱人五体投地!金荣马不能骑,刀不能提,不知道走了谁的后门......看他那张脸,不知谁走了他的后门,才换来了皇城司、太上皇、贾府、王氏几家支持。如果我有这个人脉,整个蒙古草原都将成为爹爹你的后花园!”
孙恤心开心得胡子都在发抖,呵呵大笑。
“不行,今天一定要让贵人留下话来。”
金荣扶住童隰肩膀,对贾琮余立根道:“我感觉我们做错了一件事。”
童隰点头,“孙家是地头蛇,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日后万一草原有变,还要来求援的。”
余立根不解:“现在的孩子要成名,只要别人说两句好话了吗?我当年是打赢二百多人才算入了师傅的眼。武夫而已,一万句好话顶不住自己出拳撂倒一串。”
贾琮道:“瞧我的。”起身,摇摇晃晃地,“咦,孙公子呢?扶了爹进去就不管客人了吗?难道这是大同的待客之道?”
大厅里陡然一静,无数惊恐的嘲笑的眼光扫了过来。
贾琮不乐意了,“赶紧把孙公子请出来,大家喝两杯。”
孙恤心大怒,“什么?贾家那个庶子如此无礼?”
孙绍祖大喜,“机会啊,爹,我去会会他,名声来喽!”
啊?孙恤心不解。
孙绍祖彬彬有礼地从内堂出来,面带微笑居高临下看着胖琮。
贾琮举杯道:“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孙总兵,嘉公子,会当一饮三百杯,莫使金樽空对月,大同英雄无颜色啊!”
静谧的大堂轰然喝彩,人人称道京城来客厚道会讲话,大同英雄自然以总兵和其公子为代表了。喝!不喝出大同风儿来,今儿晚上的事不算完。
孙绍祖自然全力配合,与贾.酒盅.琮推杯换盏杯到酒尽,诗来词往,琴瑟相和,知己相得。
孙恤心听到消息,欢喜得差点又醉过去。
贾琮:“绍祖啊,我跟你讲,大同可比京城强多啦,自由自在没人管,来钱又容易。”
孙绍祖:“琮少,此言何来啊?我爹爹最愁兵饷不足,武器老旧,银子难弄啊。”
贾琮:“那得看是谁来操作,嘿嘿,不然兄弟我来这儿干嘛?虽然我哥,”一把拧住金荣脖子,亲热地用来支撑他的肥掌,“是草原王者,但是没钱寸步难行!兄弟我到这儿来,就是帮我哥赚钱的。”
金荣一拍肥琮脑袋,“你喝多了!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醒醒酒。”
孙绍祖立刻凑上来,“大汗.....”
金荣不悦,“你喊我这个劳什子称号作什么,逼我喊你孙公子吗?”
“哥!”孙绍祖从善如流,“来,弟弟我敬哥一杯祝哥在草原上大展宏图,鲲鹏千里。”
是夜人人大醉而归。金荣一行哪能放回军营?被强留在总兵府,好好领略一番大同米脂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