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翻了个白眼,真是阴魂不散。
桃叶道:“如果姥姥本人在此,请到我家一叙。”
那老人道:“那是不可能的,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车夫和丫头还没反应就倒在地上。
桃叶道:“我并不欠姥姥什么,反而是她欠我一个道歉,把我卖给妓院的时候,姥姥为什么不救我?”
那老头儿道:“春柔馆是什么地方?范雪君是什么人?我们哪里惹得起?”
桃叶:“现在我和大公主混在一起,你就惹得起了?”
老人:“天网之下,我们终于求到了一栖身之所,不然大公主眼皮底下,哪有我们说话的资格?”
桃叶:“我嫁人了,不混教友圈了。请姥姥移步另外找人聊天吧。”
那老人道:“那可不行,你要姥姥亲自来请吗?”
桃叶仰天大叫:“连飞,你给我滚出来,不然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老人噗嗤笑出声来,“大公主身侧,连飞敢出来就是个死。”
一个小姑娘转过墙角,含着手指头,弱弱地道:“把你们三个人全杀掉了,总统领哪能知道啊?”
老人见鬼般地指着连飞:“你,你,怎么敢?”
连飞上前三步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明天公主就离开大同了,哪有兴趣再来追杀我?难道她不想留下点香火情给金荣吗?”
老人想了一下,转身离开。
桃叶:“你又杀人了?”
连飞:“打昏了。罗教教主又没得罪金荣,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桃叶:“是不是我不喊,你就永远不出来?”
连飞拧过头,青春期少年逆反心理,各种“你虽然有理但是我就是不想听南墙什么的哪里硬得过我的头哪怕我撞死了关你屁事”的古怪行动模式,忽冷忽热忽起忽落,心血来潮老奸巨猾幼稚可笑。
桃叶道:“谢谢你帮我杀掉了来偷东西的小贼。”
哼,老子就是这么傲娇,做了好事不留名,只留下尸体表表功的那种。连飞将身上女装脱下,翻过来又变回男孩子,拍醒车夫和丫头,那二人惊魂甫定,神魂不安。
连飞走在桃叶身边,桃叶从窗子里探出头:“天网那边没事儿啦?”
连飞道:“当然有事,估计这一次我亮了相,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说着,前面出现了一队三人,虎爪,鞭王和谭腿。三个人曾经在连飞身上吃亏,固然有五分假打,让连飞取信于贾氏眼线的意思。事实上贾敬贾珍根本没有把视线投注过来,四个人算白表演了。这一次三人被发配来大同,原本是盯着秦钟一批蒙古马贼的。秦钟一伙被金荣的天下会成员一锅端了后,三人正无所事事,连飞在金荣夜奔的事情上又捅出了篓子,三人正好可以一血前耻。
虎爪:“小丙卯,半年未见,听说你受过余立根和姓闻的特训,有进步啦?”
连飞沉默。
鞭王笑道:“上次我们打给贾氏看,结果没过瘾,这一次可要玩儿真的了。”
谭腿上前,“我先来。”剪刀一般的双拳鹤尖向连飞喉咙割来。连飞闪,对方两条腿如风车翻动发作,连飞依然是躲避借力为主,手指在对方膝盖脚踝关节周围指指点点。双方一二十个回合过后,鞭王跃出,鞭影将二人笼罩。谭腿继续进攻,完全放弃了防守。连飞本事再大也无法继续在谭腿膝盖上指指点点。他一面要躲鞭一面要躲腿,胸口腰上,脸上接连受伤。
桃叶大喊,“你们要不要脸啊,大人欺侮小孩儿。”
虎爪笑道:“今个他死是不会死的,哼哼,天网清理门户,不让他吃点苦头,总统领的面子搁哪儿啊?你没看到他们根本没有下杀手吗?”
桃叶:“连飞也没下杀手啊,不然你们三个已经有人要死了。”
虎爪嘁了一声,“这小子是我们养大的,恩还没报,敢下死手?”
桃叶:“快别打了,他血都出来了。”
虎爪:“不断他两根骨头,我心头之恨怎么消解?”
桃叶:“你好好的又没有受伤,有什么好恨的?”
虎爪:“老子我面子掉了一地,不收点利息来怎么行?”
正要上去撕连飞的脸,房顶上一女子声音:“行了,四五十个回合还没把他怎么样,你们这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去了。总统领有令,着丙卯下午来见。”这是成娟娟。
三个管理员无言退下,唉,五十招内没有断他骨头,后面估计也捞不到更多了。半年不见,丙卯进步很大,似乎还有阴招没有拿出来。虽然三个管理员依然能稳赢丙卯,恐怕要付出些代价了。
这个认知让三人很不舒服,但又没法子:丙卯年龄在这里,肉眼可见的蒸蒸日上,而他们体力渐渐地跟不上了,全靠技巧和经验,再过两三年,丙卯成了小伙子,估计三人拼了命也留不住对方了。
在成娟娟传令之后,桃叶对一瘸一拐走来的连飞道:“下午大公主要提条件了,你好好说话,心里要有数。”
连飞默然。
路边走来个委琐汉子,搀着连飞,跟在马车后面。桃叶仔细看了又看,莫非是.......
连飞和婉婷走上两步,跟马车并排,抬头对桃叶道:“这是我的化妆手艺,到了你眼前你也认不出来。”
桃叶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这个臭哄哄的婉婷上车呢。
回到桃叶的宅子,婉婷恢复女装,连飞上了药,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叙述离情。桃叶这才知道连飞本可以提前告发金荣要跑的,结果他装傻。金荣本可以叫上连飞一起去草原的,结果也是一言不发。
连飞中立的立场本身就违背了天网意愿,按理说是死路一条,但天网没有连飞背叛的证据!连飞完全可以推说身份泄漏,被金荣瞒了耍了。至于为什么不向天网报到?在大同,我怎么知道该向何人报到?
至于婉婷,太上皇都死了,宫中嬷嬷们人心涣散,谁来管她!
桃叶不解,为什么嬷嬷们会人心惶惶?她们回宫去养老好了,吃喝不愁。
婉婷:“好不容易逃离那见不得光的地方,谁想回去啊?特别是她们才四十来岁,如何甘心这辈子埋骨于宫墙之下?”
桃叶道:“难道皇上会允许她们流落民间?”
婉婷:“以前是打发到宫中角落里等死,或者朝庭高官爵爷府上请两个教养嬷嬷去给家里女孩子们教教规矩,或者也有放出去回家的。许多人父母都去世了,你让她们投奔谁?若没足够的本事,天网也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桃叶:“现在她们怎么想?”
婉婷:“还能怎么办?听天由命呗。大不了去莺门教小姑娘弹琴跳舞搞情报,说不定被打发去守皇陵殉葬了。”
桃叶:“那多可怜,连嫁人的机会都没有。”
婉婷:“可不是嘛?我都被她们羡慕死了。”
桃叶:“如果我去求大公主放了她们,会怎样?”
婉婷:“千万不可!她们是皇家脸面,如果你没有强大的背景,是不可以问的。否则人家反问一句窥刺皇家、沟通皇宫,什么居心?反而害了她们。”
桃叶:“红娘子为妇女独立做了那么多努力,到如今连皇宫内部的可怜女人都救不了。”
婉婷:“哪怕是公主权倾天下,手下高手如云,又何曾真正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不过还是随波逐流,飘零飞散,无枝可依。”
桃叶:“难道公主不嫁人?她能挂冠而去吗?”
婉婷:“皇家没有合适的人啊,天网内有的是野心勃勃的家伙,如果公主,谁人压得住?终究是水氏家奴,不能真的跟皇帝闹翻。皇帝不方便做的肮脏事,不用皇帝开口,天网下面自己就帮你做好了,多省心。”
门房来报,公主派人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