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道:“幸好天下总还是有耿直忠义之士的。公主适才出门,莫非是寻找故人帮忙的?”
水焉脸色有些发白。
花姐道:“是美霞嬷嬷,若诗嬷嬷,还是咏坤嬷嬷?”
水焉嘴唇干裂,自己要连累别人了。
花姐道:“皇帝心里或者会更不舒服了——这三个准宗师嬷嬷不会动辄得咎,但她手下的徒子徒孙可能会受牵连,吃点亏!”
水焉后悔不及,自己行差踏错,要连累多少人。
花姐瞧着水焉方寸大乱的样子,摇头道:“殿下自小生活的环境还是太单纯,竟然面对如此简单的局面也束手束脚。金荣居然放心你出来乱跑?”
水焉哪里敢说是自己将金珑打得满头包,四大侍女回归,大将军下了保证,才让金荣不再啰嗦的……
唉,一将无能害死三军啊。连海盗女这小角色都把自己看得透了,皇帝那个鬼机灵还用说?
花姐沉吟道:“您让几个嬷嬷给大将军送信儿是怎么说的?”
大公主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请他分析分析,提个建议……”
花姐松了一口气道:“想必大将军心里有数,他会直接找皇帝问条件,皇帝必然是不会亲自见大将军的,肯定是让戴权装模作样的出面,说皇帝受了惊,要您这边……喔,我知道了!”她双手一击。
水焉彻底服气了,“花……”怎么称呼你啊,小娘?二妈?侄媳妇儿?花选侍?
花姐道:“金荣一直喊我花姐的……”
水焉红着脸道:“花……姐,你说皇帝得罪我又不杀我到底在想什么??”
花姐道:“您想想,另外有什么在他看来是比您这个宗师姑姑性命更重要的东西?同时还要加上一个条件:非得您亲自出面去办,而正常情况皇帝委托您去做的话,您根本不会理睬他。”
答案呼之欲出。
水焉稍稍放心了些,如果只是想收服金荣的话,小叮叮不会受委屈了……最多就是成娟娟和冼晴晴吃点皮肉之苦。闹腾下来,基本上就到此为止了。
一时皇帝还不会完全跟自己闹翻脸,或者动手杀。
花姐察颜观色,看到水焉似乎想通了,便道:“皇帝试探出了天网总统领的深浅,大约从此高枕无忧矣。”
水焉大怒:欺人太甚!
花姐道:“金荣一旦入京,将一世不得自由。当然大公主您在朝野也失去了发言权,还有谁会拿失去了权势的您当回事儿呢?”
水焉犹豫了一下,其实她并不在意金荣得不得自由,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个皇姑,天网总统领,这一仗打输了,从此被排斥在权力核心之外,说话再也不好使了,只能给皇帝当打手……这怎么能行?
花姐不再开口,等着水焉求她。
水焉思前想后,自己的斗争水平实在是太差,没有了狡诈的莫姒姒,精明的成娟娟,有大局观的段妍妍,办事老道的冼晴晴,老奸巨猾的舅舅,和无所不能的金荣……连飞都能耍得自己团团转。眼前这个花姐能不能信任?信任到什么程度?她背后的人是谁?会不会又是一个陷阱?水焉陡然机灵起来。
水焉道:“你为什么替本宫出头?说得热闹无比,好像本宫非得借力于你似的。为什么?”
花姐道:“因为您是金荣媳妇儿啊。”
水焉冷笑道:“金荣倒霉了半辈子,也没看你出面做过什么。”
花姐道:“金荣送您的宝藏一直是我替他看着的。天网重建有一半功劳在我。”
水焉道:“那本宫封你做……”
花姐打断她,“谢了,不必。您不完全相信我也没什么,只是除了我,目前您也找不到人帮忙,难道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去搜小殿下?”
水焉皱着眉头权衡,如果被动地等候大将军采取措施,那以后真没什么人将自己看在眼里了。如果直冲皇帝寝宫,未免显得有勇无谋——天网不会需要这样一个莽撞粗鄙,举止失措的总统领。如果现在离开皇宫,两个侍女只怕立刻就会死亡,这么得力的干将,像家人一样一起长大的,怎么可以舍弃?还有小叮叮一个人在宫中,孤立无援,怎么放心得下?
破局……
水焉道:“花姐,你们出手助本宫,自然是要算个明白的,亲兄弟明算账——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
花姐泫然欲泣,“殿下,难道在您眼中……”
水焉将她打断,“简单点,做个交易吧。你背后的人想要什么?”
花姐道:“一个承诺。如果日后有人对你说出叮不叮,当不当的,捡破烂啊……这句话时,请看在今日份上互相帮助。”
水焉听到对方拿自己儿女名字说事儿,气乐了!“你们竟敢?本宫儿女名字也能拿来做暗号约定?”
花姐微笑道:“如果不是借您的儿女名字用一下,您贵人多忘事,怕不就给忘记了?更何况,谁敢在您面前说这样不庄重的话?想不开,寻死吗?”
水焉捏着鼻子道:“世事无绝对,本宫又不是太上老君,也不能样样包办。就算本宫全力相助你那神通广大的主子,有些事儿也未必能成。”
花姐微笑道:“全凭殿下心意。花花在此谢过了。今日皇帝设局算计您,其实是有一个重大漏洞的……”
水焉疑惑地看着花姐,花姐内心深处叹息一声,这个姑娘真是太单纯,太简单,被保护得太好了,哪怕是天网一把手,其实不算是见过世面。既没有享受过最好的,也没经历过最坏的,给人卖了都不知道。
花姐整理好心怀,毕竟是自己的便宜干儿子媳妇,虽然又傻又白痴,还并不甜……该帮还得帮啊。
“皇帝封锁了周围院落,禁人通行,须知此处是皇宫,皇帝防得再严,须防不住太妃,好像也防不住悠悠人口。”
水焉眼睛一亮,历来皇宫就是四面漏风之处,皇室无秘密无**——连皇帝行房时都有一排人在看/听春宫。
花姐道:“皇帝装病,内宫封闭,没有人能乱走动,这个状态能延续几日?大过年的,如果闹到外面小道消息满天飞,皇帝能忍多久?难道他敢当真撕破脸说大公主夜探内宫䇅伐陛下?他真要竖敌于公主,以后日子不过啦?现在他不见你,就是为着明天将那个夏总管打一顿给您出气,然后顺便提个要求,跟金荣见个面之类的。”
水焉:“所以说,最迟明天皇帝就会派人来讲条件。说不计较本宫没做过而偏偏人人都以为本宫做了的事,然后把本宫的天网变成皇城司一样的打手?”
花姐道:“宗师回归,天网老人心态必然不稳,皇城司哪里压得住您?大概目前最紧急的就是:一,安定皇城司,防止天网把人又招回去了。二,镇压您这个宗师,给您立规矩,再大也不能大过皇帝,不能干涉立储,不能干涉朝政,不能伸手入宫闱。今日这几步棋一下,大公主输了的话……”
水焉:“真真是打的好如意算盘!”
花姐道:“其实您手里也不是没牌打。您怕外面说您窥探禁宫,难道皇帝希望别人知道自己被皇姑的侍女吓出一场病来不成?这个笑话简直可以写成演义小说了。”
水焉:“难道你要我闹得尽人皆知?”
花姐:“须知殿下背后最大的靠山不是天网,而是金荣!您是事实上的异国王后!到底谁怕谁?网和鱼哪个更怕鱼死网破的结局?
“再者,皇帝他虽然捏住了叮叮这个把柄,岂不知这个叮叮也是套住了皇帝的枷锁!一个处置不当,金荣率百万蒙元铁骑和图播骑士围攻赵国,要皇帝给个交待,或者求皇帝交人,他这个欺侮孤儿寡母的皇帝在史书上会被怎么写?文武百官怎么看?他的那几个儿子还要不要脸了?江山还要不要了?
“因此,殿下只需放下包袱,大闹后宫,扯住老太妃要说法,然后到外面找凌三攴求公道,到刑部去找人来察案,最后找水氏族长告状,忙着灭火的就该是……”
窗外一个声音道:“不行,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