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夫人心中,儿子第一,谁给宝玉委曲,她和谁拼命。薛家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粗糙幼稚,铁定赔本”?为什么万喜楼能做,你不能做?你们没那本事啊,就别做了。
金荣暗道,幸好宝钗不在,这一次也只好将宝钗和薛王氏得罪得死死的,还挑拨了贾薛两家关系........黛玉妹子啊,宝二爷啊,你两个苦命鸳鸯怎么谢我?只要贾薛二位当政女人在生意上有了合作不成的龃龉,后面联姻可能性就小了。宝钗原本一心想走选秀入宫的路子,现在贾元春当了贵妃,相当于堵了宝钗入宫之路。皇后不可能让后宫出现秦可卿,元春,宝钗三个抱团的贾派势力。
如今在金荣的搅和下,王夫人心下不喜,就不会找元春打压看不上宝钗的贾母。不仅联姻不好提,薛家只怕立刻就要滚蛋搬走了。薛宝琴会嫁到梅翰林家,宝钗怎么肯落后?.......不知最终冷美人便宜了谁?如果薛大傻依然不成器,说不定薛宝钗要召女婿,哈哈嘿嘿。一想到有那么个薛大舅.......金荣为将来的宝钗女婿默哀十秒钟。
王夫人稳稳当当地笑道:“我们这里哪来多余人手盯这事儿?宝玉兰儿他们还要读书,生意上的事莫要去扰他。我看老太太房里的琥珀很是得力,办事极心细的。”
把老太太拉进来,妥了。薛家话再多,你跟老太太扳扯扳扯?老太太本来就不待见薛家人白吃白住白听戏,薛氏来问?会被嘲讽至怀疑人生。
听太太如此说,王熙凤便笑道:“咱们算计老太太房里的人,仔细日后老祖宗找金荣打秋风。”
金荣笑道:“有琥珀姐姐这样妥当人盯着,书必然印得好好的,更要借老太太的面子,各家各府送一册去显摆显摆。日后诗社起社,必然轰动京城,宝玉名动京城,成了大才子,连皇帝闲了都会问声贵妃,听说你那衔玉而生的弟弟还是个才子?这比请老太太来喝酒还让她高兴啊。”众人都笑,王夫人笑声尤其响亮,直如宝玉才名上达天听了一般。
王熙凤立刻亲自同着小丫头去找贾母,敲定了这事。不多时,琥珀便出来同金荣见面。这个姑娘十五六岁年龄,细眉细眼,言语干练,举止大方得体,还略识字。二人商量了联络方法,敲定了章程,便散了。
回到老屋,金荣躺在二楼床上,将一应事务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甩掉薛氏这是走对了还是走错了?虽然罗教和薛氏一样把握不住,但就对此事的热情看,在二者之间选择并不难。唯一的问题是自己又一次被牢牢捆绑在了罗教这破车上。民间教派虽则如雨后蘑菇一般屡禁不止,但是哪个不是被痛打,最终消失在历史的深处?
嗖地一声,窗帘拉开,一人探头探脑地向屋内看来。金荣道:“又是哪位血手兄啊?”
那人扑通一声跃进房间。
金荣道:“笨手笨脚,怎么做贼的啊?”
那人道:“呸,你才做贼呢。”声音软糯,一个小姑娘娇滴滴的脸蛋悬挂在金荣鼻子上。二人对视一息,金荣尖嗓喊:“哎,非礼~啊~”
羊肠巷内咣咣咣咣,无数窗户推开。
小姑娘一把捂住金荣口鼻,嘘道:“你个死鬼,作死害人啊。”
明明是你来我家找事儿的好吧。
小姑娘冷笑道:“作为血手双煞中的第三人,哼,我大人大量饶你不死。”金荣被松开口鼻后急速喘息,小声道:“原来你是双煞第三人。”
小姑娘得意道:“怕了吧?”
金荣爪子突然按在她脸上,三维数据到手!吓得她噢唠一嗓子惨叫。咣咣咣,整个羊肠巷闻风而动,人人拥到窗口,耳朵大张。
金荣跳将起来,恶作剧地对外面喊:“下雨啦!””然后咚地把窗户碰上,窗帘下了,哈哈大笑。
外面有人低声咒骂。那些新邻居基本上都是背靠贾府吃饭的下人管事,耳朵长是优点,舌头长是刚需。
金荣回头道,“怎么称呼呀?血手姐?”
那姑娘并不介意被人喊姐,笑嘻嘻地扔过金荣外套,遮住他的光腿,道:“嘻嘻,就叫我血手姐呗。”
金荣一边穿衣,一边道:“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共处一室,血手姐你这是要坏我清白吗?”
给他一大白眼后,血手姐噔噔噔下了楼,点火烧水,扫地整理茶碗,擦桌抹椅。
金荣穿戴整齐,下楼看着她忙,道:“罗姥姥几时大驾光临?”
血手姐道:“亥时正。你这儿真脏真乱。”
金荣散手散脚地道:“谢过血手姐。”
血手姐扔过一好看的白眼道:“我叫桃叶儿,什么血手血手的,难听死了。”金荣暗笑。
终于清理完毕,桃叶儿洗脸洗手,伸个懒腰,喝水歇息,听门环一声轻响,她跳将起来,如闪电一般将门打开。两盏玻璃灯笼高高挑起,在两位真正血手陪伴下,罗姥姥缓缓步入。她扶起作揖到地的金荣,笑笑道:“金哥儿不必多礼,老身倒做了一回不速之客了。”
金荣笑道:“您是请也请不来的贵宾,家里狭小,蓬荜生辉。”几人坐定,桃叶儿挨个儿上茶。那茶也是轿夫自己带来的,明前洞庭春。杯、壶与杯托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御用之物,金边彩绘弥勒戏童子。
罗姥姥略饮一口茶,道:“有个事儿,正要借金哥儿的地方一用。”
金荣一愣,大门推开,三人鱼贯而入,当先正是张唢呐,后面那个就是堵罗姥姥的那位将军,最后一个白白嫩嫩矮胖子。
好吧,白天你们还差点打起来,晚上就作一处,难道还有什么好勾当不成?我不要参合,让我撤!
几人团团于饭厅坐定,血手们一层一层地将大门、客厅、柴房、厨房、厕所、胡氏卧房门掩了。张唢呐身后那位大汉翻身上了楼,二楼两个卧室,一个书房,一个杂物房用火照得通明,一目了然,然后对第三人低声道:“周围上下全是空房间,检查已毕。”
金荣站起道:“诸位自便,我告退了。”
张唢呐一把拦住道:“荣哥儿你莫跑,有你的干系,还要听听你的意见。”
罗姥姥道:“不要慌,没有生命危险,反而有大大的好处。”
金荣心道,呵呵,信你们个大头鬼。江湖人粘上就甩不脱,朝庭人也一个球样。
张唢呐一指身侧道:“给大家介绍下,这一位是皇城司三珰头,戴乐乐,上书房行走。”
那大太监看不出年纪,总在三十至五十之间的样子(有的男人就是年纪看轻,比如太监),笑嘻嘻地一张胖脸,眉毛弯弯,浑身上下一股油滑之气,左手大拇指上挂了一个翡翠扳指,右手四指轻轻玩弄旋转。
金荣与罗姥姥各自起身行礼,那戴乐乐笑眯眯地随意对罗姥姥拱拱手算是还礼了,对金荣则是点点头。
张唢呐指着刚才跑上跑下检查的那人道:“此乃我皇城司第一高手,余立根,余千总。”
金荣与罗姥姥作礼,对方起立还礼。此人便装出行,气质不与顶盔冠甲提刀时相同。他眉毛淡如青烟,口阔鼻窄,身量不算壮实,肩宽腰细,根本不像第一高手的样子,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敢硬杠血手双人。言谈举止大方而不倨傲,居然很有些沉稳之气,也不似普通血气刚猛的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