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贾珍怎么会来?他不是和尤氏去许家提亲并且还要多住几日的吗?难道又是一个骗局?
那么贾珍杀出来抢人,大概也是为了宝藏了。怎么人人都相信宝藏谣言?难道不应该当个笑话听听吗?秦钟又在散布谣言了?六皇子第一个动手,罗教第二个,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你们不知道我要去蒙古曲线救国的吗?
贾珍大步流星地走向余立根,略一停留,目光落到花姐身上,移开又看金荣。一个蓝衣人上前道:“有证人,那三个淫贼曾经在金荣家出没,自称是血手双煞,而且来过好几次。”
贾珍勃然大怒:“金荣!我贾府待你不薄,你竟然敢勾结外人窥探贾府?”这是欲加之罪了?要撕破脸皮了?
金荣急道:“珍大爷,不关我的事......”
贾珍道:“把金荣拿下!金荣你说,那两个淫贼是谁?是不是你认识的?是不是你引来的?是不是潜伏在你家的?哦,这里还有个死的。”武将们说话都是这么颠三倒四不知所云的吗?
金荣道:“他们只是强抢民女,没有窥探贾府。”
贾珍怒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更何况你们根本就是团伙!你竟敢吃里扒外,抓起来!带走!”
花姐讥讽地道:“珍大爷,那三人绑架的目标是我,和你贾家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你哪只眼睛又看到他们三个窥探贾府?明明是窥探我的闺房好吧。”
她语速奇快,声音尖利,贾珍被她一顿抢白,失了先机,再想假装大怒扳回一局,金荣已经大笑了,“我姓金,她姓花,这里是羊肠巷,又不是你贾府府内。你要乱加罪名,最好动动脑子,想个靠谱点儿的!”撕破脸就撕破脸,大家都别想好过了。
贾珍一张老脸青不青紫不紫,冲天气焰被压,没嚣张得起来。幸好有余立根在,否则大概率要落入贾珍手里了,如果他们铁了心要问出宝藏真相,下场如何不问可知。
余立根皮笑肉不笑地道:“正好还要多谢李教头看护贾府以外方圆两里地范围的京城安全,真是好市民的典范。异日我定为李教头请赏,说不定御史大人还会颁个模范牌给李教头,赠你个官身也未可知。”
贾氏众人都有些尴尬。
花姐又道:“金荣被那淫贼捉走当作人质,差点死于非命,在珍大爷口中怎么就变成了同伙呢?若珍大爷去断案,天下尽会六月飞雪了。”
贾璜大怒,喝道:“你这个女人功夫阴毒,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来捉你,莫非你才是江洋大盗?”
花姐诧异道:“刚你才说,那三人都是淫贼,看上了小女子的姿色,现在又说小女子是江洋大盗?青天大老爷啊,贾家翻云覆雨颠倒黑白草菅人命不问是非。说!你是不是也看上了小女子的姿色了,咹?”
贾璜尴尬地后退,众人强制住笑,眼看这场追杀绑架就要变成闹剧了。
余立根看着花姐肿胀的半个脸以及浑身上下的血迹,脸皮抽搐,终究还是要点脸子的人,喝道:“你再胡说,贾将军不抽你,我是忍不住要打你一顿的。”
金荣道:“大老爷好大官威,不找坏人晦气,专门盯着好人。佩服佩服。”
余立根:老子在帮你诶!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是气了个仰倒。
花姐道:“金哥儿,咱们上顺天府去喊冤叫屈吧,免得在这里被人扣屎盆子。”
贾珍对余立根道:“这位捕头,你看,这女人定是与江洋大盗勾结,否则人家不劫别人偏偏劫她?”
金荣道:“这们花姐与我做了五六年邻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勾结江洋大盗了呢?”
贾珍讥讽道:“就你机灵。里面定有内幕,懂吧?闭嘴。”
余立根一指花姐和金荣道:“既然与贾府没有干系,那么这几个人我全部带走了,到衙门里说清楚。”
贾珍怎肯放手?却拦不住辑察司,路不肯让开,又没借口拖延。
金荣愈发瞧着余立根来意不善,哪敢跟他走?便对不知所措的贾璜道:“姑父,你搜搜那盖魁身上。”
贾璜请示贾珍,贾珍点头。余立根拦住道,“要搜也是我的人来搜。”
贾珍示意李教头凑过去。果然,从盖魁胸口里摸出一块包在布里面的金牌来,上书九门提督令。余立根突然想起这还是戴乐乐亲手交给罗姥姥的,面色阴晴不定。
李教头大声念道:“九门提督令。”
贾珍当时就觉得乐子大了。“居然江洋大盗或淫贼是九门提督的人?怪不得视城防如无物。你小小的辑查司哪有资格带走九门提督金牌?还是把人留下,让我这个一等将军来和提督打擂台吧。”
余立根暗恨自己居然忘了这个,早知道一开始就亮皇城司的牌子,哪怕引起旁人的警觉也要把人带走。现在麻烦来了。而且他显然没料到贾珍居然亲自下场子抢人,一步错造就万般被动。他瞪了金荣一眼,心中念头急转。
贾珍道:“金荣揭发有功,大概你不是大盗同伙儿,哪怕被他们迷惑做了错事,也定是信了这块九门提督令造成的。”
金荣被他跟个老王八似的紧紧咬住不肯松口,心下大恨。更确定千万不能落入贾珍之手。
双方目前势均力敌,尚不能分出胜负,必须引出第三方来才能破局。金荣仰天喊,“喂,你再不出来救我,小爷就没命啦。”
贾珍与余立根正运气想辙,听金荣乱喊,心道,还有谁要插一杠子吗?万一宝藏子虚乌有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
果然,有人叹息一声道:“好个机灵的小子,你怎么知道老子在旁边?”
轰地一巨响过后,西面房屋全部倒塌,灰烟散尽,戴乐乐领着张唢呐等几十人稳步上前,三足鼎立之势成。
“怎么贾将军和我们皇城司的千户顶上啦?”戴乐乐阴险地笑。
贾珍故作惊讶,“那位捕头自称是御史的监察,完全没有提皇城司。”代表御史和代表皇帝天差地别。如果余立根自报家门是皇城司,贾珍天大的道理也说不出口。
戴乐乐眯眯冷笑,“天下总有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仗着自己卖身投靠了什么人,就敢兴风作浪。”
余立根面部扭曲,却并未怎样惊惶失措,想来另有后台,不怕戴乐乐。
“机灵鬼儿,你怎么猜到老子会来救你?”戴乐乐瞧也不瞧余立根一眼,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伸手去扶金荣胳膊。
金荣道:“余千总自称是督察院辑察司时,我就知道他是私自来的,没有敢动你们的人。既然他不敢惊动你,那么您必然会赶到。”
戴乐乐笑道:“看把你给聪明的,当心活不长......他们拿你,莫非是因为作奸犯科了被当场擒拿?”
金荣道:“我的亲爷爷,我和花姐是受害者啊。出门看个热闹被抓了人质。他们一口咬定我和花姐勾结江洋大盗,要捉我们去录口供,接着定是要屈打成招,栽赃陷害,欲加之罪了。”
戴乐乐道:“谁这么大胆子啊,说给爷爷我听听。”
余立根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眼珠急转,看向贾珍。而贾珍眼睛则死死盯着金荣,他什么时候跟太监头子皇城司大佬搅和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