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梧桐树被春风唤醒了许多新的叶子,和熬过寒冬的旧树叶参杂在一起,整条街道看起来便有些绿中带黄,更多却还是黄中带绿。用目光顺着林荫看过去,空气中的色彩比纯粹的翠绿色更加柔和,也比柔软的黄色更丰富了一些。
俏皮的清风拂动着树叶相互婆娑,隐隐的沙沙声飞进了街边行人的思绪里,也飞到了坐在手扶椅中卓杨的耳朵里。
卓杨懒洋洋瘫在椅子里,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只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像自己在西安家里的景色,大院里的梧桐树也是这样茂密和挺拔。
卓杨坐在这里无所事事,是为了陪小猪。
昨晚比赛结束后,AC米兰在慕尼黑休息了一晚,今天飞回了米兰。卓杨请了假,他要回去汉诺威,明天再自己返回米兰。他经常这样,合同里有保障条款,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原本他的国内短途航班比队友还要更早起飞,但飞机正常飞走了,卓杨却被小猪施魏因斯泰格硬拽住留了下来,小猪让卓杨陪他逛街。
“不行啊,小猪。白天有诺曼教授的课,不敢不去,晚上跟疯狗和罗伯特约好了,不去也不像话了。”罗伯特·恩克,升班马汉诺威96的主力门将,和卓杨是老朋友,上个月恩克入选了勒夫的国家队集训大名单。
“你昨天把我欺负成那样,陪我逛一天街又怎么了?是兄弟就别那么多废话你知道吧。”
卓杨直接把机票撕了。
让小猪遭受那么一场惨痛失利,卓杨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所以小猪这句话一出口,别说不去上课,也别说不去同疯狗和恩克喝酒,就算小猪张嘴要天上的月亮,卓杨也会马上去找梯子。
疯狗兰德和恩克那里好说话,电话打过去说声抱歉就好,但诺曼教授那里卓杨没胆量直接去找骂,索性打电话给师妹安吉莉卡·贾尼尼说了一声,让她代自己转告,就说球队有急事。
在马克西米利安大街的这家精品店里,小猪看上了一把椅子,就是卓杨现在正窝在里面的这把。精品店名叫‘阿帕特门特-20’,店面很开阔,专门经营各类奢侈家具家居装饰品。
小猪看上了这把楠木扶手椅,造型很别致,高背弯圈镂花雕,设计十分符合人体工学,宽宽大大搭配着手工布艺椅墩和椅垫,看起来更像一个单人沙发。
卓杨对小猪说:看上了就买呗,多大点事……。椅子的确很漂亮,造型独一无二做工也非常考究。
小猪说:你再帮我看看,不便宜你知道吧……
七万两千欧元还不打折,对于一把椅子来说确实贵得离谱,这个价钱都能买一辆相当有档次的跑车了,零到百公里提速四秒之内的那种。不过,工艺品家具这种东西就怕对上眼,什么都架不住喜欢。再说了,这里是奢侈品专卖店!
小猪如今薪水没有卓杨高,但他是富二代,钱从来不是钱只是数字。可小猪对那些车子房子珠子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很难有机会大手大脚一次,好不容易和这把椅子对上了眼,拉卓杨过来为了散散心也为了让他帮自己下个决心。
“不错不错,七万二一点都不贵,值了。”卓杨当即给予肯定,他心里想着:小猪要是还舍不得,我偷着买下来找人给他送去。
小猪喜逐颜开,自己的欣赏品味得到了兄弟的赞赏,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卓杨这个**。
“那就买了!……卓杨,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撒泡尿,出门前喝多了水。”
所以,卓杨坐在这里等小猪。如此高档的东西,属于非买勿碰。文质彬彬的中年店员走过来:“您好,卓杨先生,请到我们贵宾休息区去休息片刻,十分荣幸您的光临。”
“买了买了,一会儿就抬走。”
“那可真是太好了,卓杨先生您的品味和眼光十分令人佩服。请您稍等,我很荣幸请您品尝我们店里的咖啡。请您稍等……”
小猪看样子憋得不轻,存水量很厚重,卓杨便在这里独自发呆。
能有个地方发发呆,其实也是一件挺奢侈的事情,终日忙碌牵挂不完的琐事,偶尔在舒适的空气中发一阵子呆,对心情和大脑都是一场有氧运动。
闲适的发呆是一种生活品质,它和无聊之呆不同,无聊的呆发久了,容易抑郁。闲适呆眼睛是眯着的,无聊呆总会伴随着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哈欠。
看着窗外梧桐树叶子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卓杨在想早上刀疤里贝里在六剑客聊天群里说的话。
切尔西在欧冠四强中的对手,是淘汰了埃因霍温的利物浦,这将是一场英超内战。刀疤对此非常有信心,因为本赛季切尔西在联赛中对利物浦双杀,简直手到擒来不在话下。
刀疤对卓杨和姥爷说,谁能与他会师决赛,他就请谁去大堡礁吃龙虾。
小猪:你自己先能进得去再说吧,嘴大!手动鄙视你。
刀疤:看老子这暴脾气。小猪你去希腊看决赛的门票我包了。
屠夫:刀疤,我看好你,你也把我的门票包了吧?
刀疤:莫得问题。你们看看十六人屠多有眼光。
屠夫:后悔了,我不看好你了。
二哥:我看好姥爷,因为我不喜欢AC米兰,也不喜欢穆里尼奥。
卓杨:我祝福穆里尼奥很快会成为二哥的教练。
姥爷:不是我说什么,咱们六个里面还就数二哥有眼光。
抬杠来抬杠去,兄弟六个最后达成了赌约:如果刀疤进了决赛,卓杨和姥爷谁失手谁请大家去大堡礁吃龙虾,超过二尺七的那种。要是刀疤踩了空,那就由他做东,同样不能低于二尺七,六只。
和哥儿几个聊天打屁总是令人愉快的,卓杨喜欢这样无拘无束,就像三年前快乐的马迪堡岁月。大家聊天时,经常会唏嘘曾经在一起的日子,都觉得那段时光太短了些,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二哥说,咱们这是开始老了。
想起兄弟们,卓杨发呆的表情中有了一些生动,嘴角微微翘了起来,穿过树荫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散射进来,铺在他身上,卓杨像一幅安静祥和的光影油画。
眼角有一抹粉红色在闪动,随着一声娇脆的声音:“卓杨?”他抬眼看了过去。
美丽的绝代佳人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