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叶归一边打扫着客房,一边思忖着刚才那个人望向她的眼神。
那个人一定认识她。
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得知,他们便是所谓的贵客,八个房间也就是说有八个人。
“八个人么……”穆叶归敛下眼,双手抓着被单沉默了许久,随后将其铺平,开始擦拭花瓶。
东楼是客房区,接下来八个贵客入住的话,那么会碰上的概率会提高到80%,因为她的房间就在东楼,只不过她有刻意将这八间客房和她的房间分开。
然而,也不知道她的房间是谁安排的,别人无论从哪条路走最后都能够在她的房门前路过。
穆叶归抬头望了一眼挂钟,现在是早上八点,下午三点之前完成八个房间的打扫似乎并不难。
‘咚咚’门被轻轻敲响。
穆叶归微愣,她明明有在门口挂了‘整理中’的牌子,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前来敲门。
没等她有什么动作,只听到‘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然后便是一沉重的闷声。
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倒在地上,墨色长发如盛开的墨莲一般。由于是趴在地上的动作,穆叶归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并不能看清楚他长什么样。
不过,他身上的衣服材质以及款式倒是和刚才路上看到的身着惨绿色衣服摇着扇子的男人一模一样。
穆叶归朝着门外左右望了几眼,在没有看到任何人之后,单手拽着男人的后领将他拽了进去。
将他翻过身,俊美无暇的脸庞泛着点点红晕,双眸紧闭只留下卷翘的长睫毛微动。
好浓的一股酒味……
不用猜测就能够知道,这个人已经彻底喝趴下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式过来的。
系着衣袍的腰带被随意绑着,因为穆叶归刚才拽着他后领拽进来的动作,衣袍微微散开,露出了健硕左胸腹上一大块黑色诡异的图腾,仔细看是一只长得人脸羊身的怪物。
穆叶归在将他拖进去拉开一条道路之后就没有再管他,拿起花瓶将之前还没有擦拭过的花瓶再度擦拭了起来。
“水……”男人低哑的声音传来。
清冷的银色眼眸微瞥了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到一旁已经被染黑的脏水,眸色幽深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给他喝水。
最终,她还是决定不管这个人。
把人拖进来已经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了,再照顾人根本不可能,她还有其他七个房间要打扫,没有这个时间。
将房间打扫干净之后,穆叶归拿着工具一手拽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拖了出去。
打扫干净的房间不能留下任何垃圾,路上也不能留下垃圾。
所以她一路拖着男人来到了另外一间需要打扫的客房,将他在角落随便一扔,就开始自己打扫起来。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男人似乎终于睡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爬起身,低哑的嗓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我想喝水。”
“没有。”穆叶归看了一眼水桶里越来越黑的水,缓缓说道。
“好渴……”男人低喃了一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似乎想要自己找水喝,只是走错了个方向,转身就撞上了一栋墙。
‘碰’男人捂了捂自己的鼻子,眉头紧蹙,然而依旧没有清醒过来,墙壁倒是因为和他相撞留下了点点凹痕,
男人突然坐到了地上,微微睁着那双狭长的墨紫色凤眸,对着穆叶归喊道,“我想喝水。”低哑的磁性嗓音略带撒娇意味的鼻音,就仿佛你便是他所依赖的全世界。
穆叶归走到他面前,定定的注视着他。
“怎么了?”男人歪头看着穆叶归,似乎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有水,自己出去找。”软糯的小奶音无比认真的说道。
“可是我想喝……”男人敛下眼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修长白皙的中指佩戴着一枚深邃的黑色宝石。
“哪怕是在梦里我也是被你遗弃的一个人么……”他的声音充满了失落和悲伤,那双狭长的墨紫色凤眸此刻黯淡无光,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无论什么时候你的眼里都只有阿黛尔和契,无论我做什么都得不到你的另眼相待。最后我也是第一个就这样被你打发走,连你出事了了我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我在你这里到底算什么……”
他就像是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可即使如此从他的语气里也听不到丝丝怨恨。
哪怕再被讨厌、再被无视,他也喜欢着你,只想要和你一起玩,纯粹得像一张白纸。
穆叶归看着这个人陷入悲伤的回忆之中,她转身便想要离开不去打扰他,然而手腕却被男子抓住了。
她微微一愣,清冷的银色眸子带着点点困惑。
男人抬眸用那双漂亮的墨紫色凤眸望着他,如果将眼睛比作是心灵的窗户的话,那双眼睛不仅仅是长得好看、勾人,眼底更是一片纯净、清澈,真的能称其干净的如刚出生的婴儿一般。
男子突然松开了抓着穆叶归的手,他低下头脸上泛着点点红晕,他将那只手藏在身后往衣服上擦了好几下,低声说道,“我的手有点脏,对不起,没有弄脏你的衣服吧。”
语气里带着点点自我厌弃与慌乱,但更多的是小心翼翼。
穆叶归不明白男子会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她不认识这个人,只是想着不该弄乱打扫好的客房才拽着他一起走的。
这个人该不会还没酒醒,然后把她当成了什么人吧?
刚才也说了‘哪怕是在梦里’,也就是说他把梦境和现实弄反了。
想到这里穆叶归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手帕,单膝跪在他面前,拿起他藏在身后的那只手,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另一只手也同样如此。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缓缓说道,“现在干净了,我该继续去干活了。”
将那块不久前才领到的崭新白手帕塞到了男人的手心,她继续擦起花瓶。
心里却是想着,时间被耽误了很久,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下午三点前完成任务。
她等会还得去探查一遍城堡的布局啊……
男人低头看看着手中崭新的白手帕,狭长的墨紫色凤眸深邃难懂。
他低声说了几个字,没有任何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