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抬头,日头已经离山间很近了,往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要出发去县城了。
三人心有余悸又担心家人着急,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回家。
周家,姚氏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每隔一会就要到门口看下。
姚氏拳头紧握,这样下去不是事情,朝一样在堂屋坐立难安的周老头两口子、周六斤喊道:
“这样干等着不行,我得去找找去!”
周老根站起来走到院里,眼里都是着急懊恼,“我也去!”
早知道就不让三个孩子去了,这后山就是克他们周家,去一次心惊胆战一次!
“走、走,咱们都去找!”老刘氏也跟了来,脸色很是不好。
周千里一进门就听到这样,不由问道:“找谁?”
姚氏瞧见三个孩子囫囵全乎的站在面前,激动的眼尾都染上了红色,一巴掌拍在周千里背上,厉声骂道:
“都是些不要命的混球!那山上是你们能去的?忘了你爹的腿吗?!”
周千里被大力拍打的猛地往前狂奔了好几步,双脚死死用力才堪堪停下,避免摔个狗吃屎的下场。
想到同村的一个小伙伴前些天就因为追狗摔了个狗吃屎,结果磕掉了半个门牙,他就赶到后怕,他可不想说话漏风。
周千里埋怨的朝姚氏吼道:“娘!是云儿要去的!”
“而且我们也没有上山,就是在山边转悠了一圈。”周百里弱弱解释。
姚氏鼻孔出着粗气,更凶了:“行行行!你们有本事,老娘还管不了你们这些小崽子了是么?!”
眼见现场无法控制。
周云连忙上前挽着姚氏手臂,一手在她胸口轻拍,讨好的笑道:“娘,娘,别生气了,我们真没上山。”
“娘怎么管不了我们呢?我们就是七老八十了,娘也是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
周云挑眉朝目光移来的姚氏谄媚的笑着,指着两个哥哥放在地上的菊花兴奋说道:
“娘,你看我们采了菊花,过几日就是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到时候不如咱们带爷奶爹去登高爬春阳山,拜道尊,再品这菊花酿造的菊花酒、菊花糕,怎么样?”
周云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像是小星星般。
惹得姚氏一下子泄了气,想着孩子们也是孝顺才想去采菊花来过重阳啊。
伸手无奈的点了点周云额头,叹息道:“你个小丫头啊!~”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有心了!”老刘氏见姚氏消气,笑着打圆场。
周千里撇撇嘴,心下悲凉,只想唱一句: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周老根和靠在门框上的周六斤也是一扫刚刚的紧张气氛,浑身松懈下来看着母子几笑闹。
尤其是周老根,盯着那些菊花一张老脸都要乐成了菊花样。
菊花酒啊!~
盯着盯着,周老根觉得他好像眼花一样,好像看向那菊花下面好像藏着一条长虫!
碧绿的鳞片在夕阳下反射出点点寒光。
“快闪开!”周老根连忙喊道。
自己一把捏住那条长虫手臂一甩就要扔飞出去,周千里眼急手快猛地扑过去抱住周老根手臂,迅速夺过长虫,才长呼一口气。
“爷!看清楚,这是死的!银子都差点让你给扔了!”
周老根闻言,定睛看向那条被周千里拎着尾巴在他面前来回晃动的长虫。
嘶~
脑袋那里是个拳头大的缺口。
果然是个死的。
是他闹了个笑话?
一家老小,众目睽睽。
周老根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周千里背上:“你个瓜娃子!一条死蛇不放好,放在菊花里,把你妹妹辛苦摘的菊花弄脏咋办?”
周千里怒目,为什么受伤的还是他?
周千里有苦说不出,他爷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云儿,这蛇可是毒蛇你们哪来的?”
姚氏脸色微变,抓住了重点。
“娘,你还不相信我们吗,我们可是遗传你的大力,什么毒蛇,猛虎都不在话下!”
周云拉着姚氏胳膊撒娇,在姚氏看不见的地方拼命朝两个哥哥挤眉弄眼。
好在三兄妹还算是有默契,周百里和周千里秉持着沉默是金,一言不发,全权交给周云处理。
小棉袄撒娇功力不可小觑,姚氏很快败下阵来,她也知道孩子们的心,只再叮嘱道:“以后可千万不要去山里了,那里面是有宝贝,可咱们也要有那个命啊~”
周云点头,转移话题:“娘,你看这长虫蛇胆什么我们都没动,等咱们到了县城,就去医馆看下他们收不,应该能卖些银钱的。”
前些天买完牛和骡子,她身上就剩了不到三两银子,幸好当时为了买牛全带在了身上,不然说不准就被那张癞子也一起偷了去。
现在加上最近摆摊的钱,她一共还有差不多七两银子,但是马上就要给家里发工钱,又是一笔支出。
希望这蛇能卖个好价钱,这样离租铺子就更近一步了。
周家人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黑,比往常都要晚一些。
姚氏带着老刘氏和周百里赶紧去摊位,周云则和周千里拿着装了那条长虫的小篮筐,去找药铺医馆。
周云他们逛了一圈,还是第一家就找上了仁安药铺。
仁安药铺是昌阳县的本土药铺,口碑很好。
药铺就在东市边上的两个临街铺面,两个铺面打通宽广敞亮,门口两个明黄灯笼照出铺内一排排近两米高的药柜。
许是夜晚,药铺里并没有什么抓药的人,只有两个小伙计在正堂,一个拿着抹布擦拭药柜,另一个在盘点药柜药品的存量。
周云两人走进去,他们都没发现,应该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
“哐~”
小篮筐放在柜台,放出声响,小伙计才转头,见是两个衣衫破旧的兄妹,瞟了眼小篮筐,盘点药品的小伙计笑道:“两位是要抓药吗?”
周千里摇头,把篮筐上盖着的布扯下,下巴微微朝篮筐方向抬了抬,“这东西里面蛇胆都是好好的,你们收吗?”
篮筐里,早已僵硬的蛇身鳞片仍然具有光泽,泛着冷意。
小伙计浑身一抖被吓了一跳。
看了眼认真的两兄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两位稍等,我去请药师来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