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安知道丽嫔会被吓破胆,但是万万没想到,她自己跑到云贵妃那里全招了。
“我就是嫉妒她!就是!我哪里比不上她?容貌家世——对,家世,因为家世皇上才不肯爱我——”
丽嫔脸上是一种近似疯癫的笑容:“她父亲是皇上的老师,受尽敬仰,而我不是——明明是一样大的官,不过仗着——所以,我就收买了御膳房的小厮,每日都偷换了她的杏仁。”
她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宫里哪里来的真正的姐妹!这个蠢货!我说什么都信,活该她死!”
——她疯了。
丽嫔哭的凄凄惨惨,许映安听着都有些动容,然而云贵妃面上没什么波动,待她说完了,才淡淡道。
“本宫已经告知了皇上,丽嫔你好自为之。本宫乏了,都退下吧。”
许映安最后看了一眼又哭又笑的丽嫔,退出了启福宫,这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宫廷闹鬼的事件算是告了一段落。
许映安刚走出宫门,就见傅沉站在门口,身旁还站着宴锦丰和阿七。
见她神色怏怏,傅沉比她走的快了些,来到她面前:“怎么了?”
许映安抬眼眼睛看看他,缓缓摇摇头。
宴锦丰微笑着来到她面前:“映安,恭喜你又破了一个案子。”
傅沉冷嗖嗖的看了一眼宴锦丰,对许映安道:“回去休息吧,我还要进宫去回禀了圣上。”
正打算分开,康平郡主探头探脑的出现在石狮子后面,眼看着傅沉还没走,笑眯眯的跑过来。
傅沉下意识地挡住许映安,冷冷的看着康平。
康平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珠子:“傅沉你看,这是我求了皇伯伯很久,他才赏赐给我的夜明珠。”
傅沉看了一眼,又不冷不热地道:“臣还有公务在身,郡主不要耽误了时辰。”
那一本正经地样子跟在诏狱审犯人没什么不一样。
康平郡主从来不是识时务的人,她的目光落在许映安身上,嘲讽了笑了一下:“呦,乡巴佬,你也来了?这是夜明珠,你看你的眼珠子都看直了,没见过吧?”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许映安愣住。
傅沉偏头看了一眼愣愣的许映安,又抬起头看趾高气昂的康平,只觉得康平怎么这么碍眼。
宴锦丰眼看着不能善终,陪着笑脸道:“郡主教训的是,我们这种乡野匹夫自然没见过这等宝物。”
傅沉皱起眉头,冷瞧了一眼宴锦丰,又转头看向康平:“既然是圣上亲赐的,郡主理应好好供着,拿出来到处招摇,郡主真是不怕作践了皇上的心意。”
康平的脸色顿时垮了,一阵红一阵白,她素来知道傅沉的性子,却不想这么不给她面子,忍了又忍,猛一跺脚,大步跑了。
许映安从来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是看着康平这么跑开了,她心里还是很解气的。
宴锦丰回头对许映安道:“那东西太过珍惜,不然我一定寻来给你。”
许映安还没说话,傅沉偏头问:“想要?”
许映安摇摇头。
傅沉抿唇,吩咐阿七:“带许仵作回去。”
许映安抬头看了看他,眉眼弯弯的笑一笑,跟着阿七去了。
宴锦丰一看许映安走了,也跟着他们去了,傅沉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圣上早就听了云贵妃说清楚了此事,所谓帝王无情,他不过是抬抬眼皮,吩咐了一句“赐白绫。”。
枉顾两个女人为他死去活来,搭进去了两条命。
傅沉眼睛里有波动,却沉着头面不该色。
圣上沉默了一会,才笑着道:“你先先后后为朕处理了两庄案子,朕该赏你些什么呢?”
傅沉连忙道:“为圣上效力,是臣的本分,臣只愿圣上的天下国泰民安,别无所求。”
圣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大笑起来:“你今年二十?怎么跟你爹一副样子,朕知道你们父子衷心,不过朕既然问你,你只管答就是。”
傅沉轻轻抬了抬眼皮,好久才试探地道:“臣不喜金银,听闻皇上新得了些宝贝,臣斗胆向皇上讨一个回去讨母亲欢心。”
圣上想了片刻,才道:“你说的是外国进的夜明珠吧?哈哈,你们孩子到底喜欢这些,前儿康平刚从这里求了一个去,你若是喜欢,朕赏你也无妨。”
傅沉跪下,叩头谢恩。
已经入夜了,傅沉还没有回来,许映安坐在院子里,时不时抬眼看一眼门口。
直到傅沉的身影出现了,她猛的站起来,跑到门口,脆生生地道:“俭事大人!”
傅沉眼角流转着细微的笑意,满目温柔:“怎么还没睡?”
许映安挠挠头,随着他走,一边走一边道:“等您回来啊。”说完,嘻嘻笑,笑了一会才问:“俭事大人,圣上如何处置丽嫔?”
傅沉眸色沉了沉,缓缓道:“赐白绫。”
许映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了句:“赐白绫?”
傅沉点点头。
许映安咬了咬唇,低下头。
傅沉见她情绪低落下去,抬起手,手上端端正正的摆着一个锦盒,语气有了几分哄慰:“你瞧瞧这是什么?”
许映安虽然没兴趣,但还是听话的打开了盒子,是一个圆圆滚滚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温柔的光泽。
许映安眼睛亮了,欣喜道:“夜明珠?大人在哪里弄得?”
傅沉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皇上赏赐给我的,我一个大男人留着也没什么用,给你吧。”
许映安爱不释手的抱着夜明珠,满脸笑:“谢谢俭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