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的宅院大, 搜查一直进行到天将将要黑才结束。
这个时候任家也来了人在季府门口,季钢不让任家的人进门。
六十多龄的吏部左侍郎任鸿信领着任府的一众妇孺老小站在季府大门前拍门, 他要见孙子任昌盛。
任昌盛三十五岁的母亲则掩面在门外哭泣, 因她在家中时常听公公说季钢如何如何狠厉,又是如何如何致人于死地,她觉得季钢就是个大魔王, 儿子肯定没得救了,
任鸿信年纪大了,拍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门, 季府的大门纹丝不动, 季钢也不派个人出来给他一个说法, 他便想, 只要把门堵在这里, 不让季钢把他孙子带去诏狱便成。
反正无论如何, 季钢作为一名三品官员,也不敢罔顾国法,在没有通过刑部和都察院审议的情况下就将他的爱孙就地正法。
而实际上, 当季钢从弟弟季明的院子里出来后, 他便命人把任昌盛带到季家祠堂, 对任昌盛动了私刑, 亲自用家中对下人们执家法的棍棒将任昌盛打了个半残不死。
这一点温宸可管不了, 必竟这里是季钢的家, 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保住疑犯的命。
三更过后, 温宸想出府,但无奈任家的人还守着门,他只得带着蓝莹儿跳墙出了府。
府中的线索搜集到差不多了, 接着便得收集府外的线索。
目前主要的就是任昌盛。。
京郊的黑夜格外的阴森可怖, 自小便怕黑的蓝莹儿与牵着马儿的温宸一前一后地走着,蓝莹儿害怕得忙加快了脚步,只想与温宸拉近些距离。
温宸似乎是感受到了蓝莹儿的害怕,他顿住脚步,侧眸看她:“不如趁着这机会学骑马。”
“啊!”
蓝莹儿看着如同黑洞一样的密林小道,有点不敢接话。
“上马。”
温宸的语气冷硬得不容拒绝。
蓝莹儿摸着马背,探索着抬脚想踩马镫,可探了好几次都探不到马镫的位置。
忽地她只觉脚背一热,温宸一手捏住她纤瘦的脚,将她的脚稳稳地搁在了马镫的位置。
接着她试着自己上马,可蹬了几下没蹬上去,出其不意地臀下又是一热,她身体一僵,转脸看向暗夜中的俊脸,正想开口骂人,忽又觉得温宸是个硬汉子,听苏起说过他平日里也会带着手下的人操练武功,习练骑射,想来他只是想教自己学骑马,并无邪念,于是瞬时将心中的怒气收了回去,借着温宸手掌的拖举力量,跨上了马背。
温宸耳力惊人,刚才他已经从蓝莹儿恼怒的呼吸声中感知了她的害羞和生气。其实他是习惯了如此,待到手已托到她臀下时才想起她是位女子,但已然如此,只得硬生生地将她托了上去。
“上马的动作要连贯,我也就教你这一次上马的动作,你可得记住。接下来你坐在马鞍上,得将背挺直。也就是从侧面看上去,你的耳朵、肩膀、跨部及脚跟要呈一条直线,并与地面垂直。”
蓝莹儿照着温宸的话调整了一下坐姿。
温宸凭着星月的光芒看着蓝莹儿的身体轮廓:“腿不能前倾,背再挺直些。”
蓝莹儿接着调整。
“不行,腿太往后,这样会导致你身体前倾。”
“这样行吗?温大人。”
“可以了!要保持你的姿势,因为你的姿势可以稳定你的腿,腿稳定了,就能很好的保持平衡。你现在试着骑一下。”
蓝莹儿记着温宸说的话,双手紧紧拽着缰绳,双腿轻轻地夹了下马肚,便见马儿打了个响鼻后,开始往前走。
刚一开始马儿走得慢,蓝莹儿觉得骑马其实也并没有多难,心头得意,不禁又将马肚一夹,手中的缰绳也扬了一下。
马儿感受到命令,四肢加快速度,往前跑了起来。
蓝莹儿只是想让马儿走快一些,没料到马儿竟然跑起,顿时一阵心慌,脊背也弓起往前倾,马儿因不习惯马背上人的操作,竟是跑得越来越快。
在后面不远的温宸见着不对劲,忙脚尖点地,往前奔去。
在马儿跑到弯道上时,马背上颠得惊慌失措的蓝莹儿吓得一个惊呼,身体重心不稳,竟是跌落下马。
就在蓝莹儿觉得不死也得残废之时,只觉腰上一紧,身体正面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接着往地下双双几个翻滚……
此时此刻,夜黑到只能凭着肌肤的触感来感知彼此的存在,静到只能聆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
密林中柔软的草从里,一对人儿一上一下紧紧相抱,也不知是都吓愣了,还是都不舍得松开手,一直就这样抱在一起。
俩人都觉得血液在体内沸腾,这种感觉非常热烈,又似乎非常美好,一时都只是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感受着对方颈间的温度和触感。
一道兽鸣声响起,令在上的蓝莹儿脑子一个激灵,连忙松开温宸壮实的腰身。
“温大人,我……刚刚是我没骑好,你没伤着吧!”
蓝莹儿说罢坐在一旁,抬手整理弄乱的发丝,此刻她的心跳很快,快得像是要从胸腔中飞出来。
“我没事,你呢!没受伤吧!”
温宸从地上爬了起来,黑夜里,蓝莹儿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没,我没事。”
蓝莹儿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真的一丁点痛处都没有,想起刚才温宸那般抱紧她,他宽阔的怀抱实在是将她保护得很好。
只是不知道温宸有没有受伤,她感觉在翻滚的时候颠了一下,正好是他在下,应当是顶在他腰的地方。
想了想,她又多问了一句:“你真的没受伤吗?”
温宸摸了下腰侧:“没事,不过是被石头硌了一下,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蓝莹儿听罢稍稍地放下心来,她一想到刚刚俩人这般亲密,便觉得自己的脸像是入了锅的热虾,估摸着都红透了。
好在天色黑,温宸也看不出来。
其实温宸亦是心中无法平静,心跳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迹像,身体最为敏感的某处还有了反应,这实在令他懊恼,几时他是这样的无耻之徒了,竟然会对她想入非非。
待到俩人回到小道上,发现马儿不见了,先前便听到马蹄声未停,想必是蓝莹儿掉马后,更令马儿受惊,马儿便跑远了。
蓝莹儿没心思想着刚刚的亲密事了,她现在只是满心满眼地着急:“这可怎么办啊?马儿不见了,它能不能自己回来啊?”
温宸淡声道:“这个说不好,有句话便是老马识途,它若是没人管,兴许就自己回去了,但若是半道上它饿了,吃了别人家的粮食,兴许就被人给牵走了。”
蓝莹儿听到这里更急了:“那若是这样,这马岂不是就没有了。那,那……”她急得舌头都在嘴里打转了。
温宸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想听她到底在急什么。
“那我得赔多少钱呀?”
“……”原来是在担心赔钱!
蓝莹儿突然转脸面对着温宸,急声道:“温大人,听说你们锦衣卫的马都是从军马中挑选出的最优良的马?”
温宸:“看来你对锦衣卫的了解还不少。”
夜色下,蓝莹儿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那这匹马值多少钱?”
温宸:“其实这匹马不是从军马中挑选出来的。”
蓝莹儿心下松了一口气,她想若是一般的马,那也就二十两上下了,虽然这于她来说也是笔巨款,但总归能还得起。
谁料温宸接着说:“而是陛下赏赐的,外夷人进贡来的汗血宝马。”
蓝莹儿身子一晃,险些没稳住要摔倒在地。
温宸心中暗笑两声,但语气依然平静:“你也别着急,就算这马儿自己没回来,待到天明,我们的人也会去将它寻回。”
兴许是蓝莹儿还未从悲观的状态中醒转过来,她还在往坏处想:“那若是它不小心跌入山谷,又或是被人给杀了吃马肉呢?”
温宸明白她就是怕赔钱赔不起,本想开口宽她的心,但又觉得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好玩,于是故作一本正经道:“若是如此,那就得赔钱了。”
“赔多少?”
“万两……”
“天啦!万两银子。”
“是黄金。”
蓝莹儿这下可真是被吓得跌坐在地,此刻只想拍腿嚎啕大哭。
待到温宸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才伸出手去:“起来吧!坐在地上像什么话。”
蓝莹儿没接他的手,只是抱膝将脸埋在腿间,声音一抽一抽的,哽声道:“温大人,万两黄金,我就是卖身给锦衣卫署也还不完呀!”
温宸听她说这话,又看着她这样子,突然就觉得不那么好笑了,似乎心里还有点难受。
默了一会,他才道:“好了,别哭了。刚刚是我让你学的骑马,就算是马儿出了事,也怪不到你头上。”
蓝莹儿哭了起来:“那怪不到我头上,岂不是也得怪到你头上。”顿了顿,“万里黄金耶!我听说就算是锦衣卫,那俸碌也不是很高的。”
朝廷给官员的俸碌都不高,有时还不及一个小小的商户赚的钱多呢!
不过有的官员会想方设法地捞钱,但温宸并非这种小人,他肯定没有这么多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