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川一时唬慌了神,抱着文姿大叫。
亏得由明儿将文姿弄醒,扶她上床去歇息半晌,方才醒过神来。
王伯川等不及,即可要骑马去燕州大营。
由明儿便劝他道:“你一个人能成什么事?索性先将身上的伤调理好,到时候王将军也恢复过来,大家合计合计,将遗留下来的龙武军兄弟们聚拢聚拢,凑足了数,一起过去,岂不比你单独一个人去冒险的好?”
王伯川闻言也是,便也歇了念头,留在张老儿家里调养不提。
……
且说文耘等人赶到燕州大营,叫开营门,出来迎接的将军名唤周况,文耘倒是认识,也是朝里一位重臣,却是父亲的死对头,两人经常因为意见不合而互相参劾,最终是父亲赢了,圣上将其贬到燕州来守城。
虽然说这周况与国公爷不和,可文耘见了他,心中却是一松,有他在,证明这燕州大营尚在自己人手中,并没有陷落。
文耘上前拜见。
周况连马都不下,居高临下望着他,鼻子里哼一声。
严金便上前拱手,笑道:”周将军,别来无恙?小的严金有礼了。”
却原来这周况在京城时节,严金与他做过马匹交易,故而相熟,只是不曾想,今日竟在这个地方重逢。
周况眯眼瞧了半日,面色依旧没有放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严当家的别来无恙?好些年不见,你的马帮散了?做起了别人的随从?”
严金嘿嘿一乐,摇头:“周将军,小公爷些来有重要的公务与将军商量,还望将军给个方便,听他一言再作道理。”
周况冷笑一声:“夏元朴那混帐东西叛国投敌,圣上已经传旨,命我边关将士尽力缉拿,若有朝一日拿住那老贼,官升三级,俸涨三倍!
不过老夫这个人,一向公平严直,判国的是他,并不是他儿子,他这个小儿子行动不便,一直在京城,也参与不到这些事上头。
老夫也不与一个黄口稚子过不去,趁我还未改变主意,赶紧离开我这里!”
“周将军,可惜你一世英明,想不到晚节不保,竟要栽在燕州,成为大夏的千古罪人!”
文耘接言说道。
周况闻言,怒不可遏,手中长枪一抡,箭矛直指文耘胸口!
文耘退也不退,一双星目紧紧盯着他不放。
“小子,你不怕死?”周况将枪往回收一收,喝问道。
“我死不足惜,只怕将军会留下一世污名,成为我大夏的罪人,遗臭万年!”文耘沉声道。
周况手中长枪晃动呜呜作响,怒喝道:“你不远万里自京城逃到我燕州大营,难道就是为了来骂老夫的么?”
文耘自袖里摸出绵乡侯与他的兵符,缓缓举了起来。
周况瞧见那兵符,一时怔住,半日,方才不情不愿下马来,单膝跪倒在地,口气却十分不妙,质问道:”兵符是真的,老夫不敢不跪,只是这兵符如何落到小公爷手里的?老夫实在追查个究竟!“
文耘上前将他扶起来,叹道:”这是在下离京之前,侯爷亲自交与在下的。在下当时并不解其意,直到去由州走了一趟,方才明白侯爷的心意!侯爷真神人也,足不出京,便已经断出了边关的情势!”
周况又是一声冷笑:“原来如此,当今兵马大元帅乃是侯爷的亲戚,这兵符想来是侯爷偷出来与你的!”
“周将军,国家危亡之际,还请将军暂且放下私人恩怨,一心对敌才是。若将军对我爹爹有意见, 等这件事过后,让爹爹亲自与你陪罪。”文耘正色道。
周况呵呵冷笑:“小子,你一口一个国家危亡,一口一个大敌当前,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来我大宫路过燕州时没有发现城内一派安祥的模样么?我大夏士兵奋勇抗击,取得胜利,怎么到你口里就都成了危机呢!”
“周将军,你不会也跟张扬一样, 为了自己,而不顾大夏的江山与百姓,投靠了番国罢?”文耘直接了当质问道。
周况被他的话气的睚眦俱裂,须髯炸起,跺脚骂道:“无知竖子!果然与你父亲一样,嘴刁性蛮,胡乱编排人!老夫性子是鲁莽些,轻信于人,做过些对不起圣上的事情,可老夫对圣上对大夏却一向忠心,天地可表!”
文耘自轮椅上挪下来,跪倒在地,朝他拱手拜下去,郑重说道:“周老将军,请救我大夏于水火,替我爹爹申冤昭雪!”
说罢,双手将兵符举过头顶,奉了过去。
周况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后退两步,满脸诧异,道:“小子,你这是干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周将军,不是小的要说你,可惜你这么一个忠肝义胆的老将军,敢是老糊涂了?九州十三郡就剩下你这燕州还是我大夏的,你当真一点不知道么?”严金忍不住插话道,上前扶起文耘来。
周况闻言,惊掉了下巴,大怒,嚷道:“胡说八道!你一个生意人知道个屁!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老将军,严当家的说的都是实情!在下从京城一路行来,一直走到最北边的由州,看到的确实是这样!”文耘道。
周况一脸难以置信模样,连连后退,退到座骑旁边,整个身子依伏到马背上,大声咳喘。
“老将军有疾?”严金忙上前扶住他,关要问道。
周况一把推开他,大口喘息半日,方大声吩咐士兵将边副将叫过来。
不用士兵去叫,边副将一脸狞笑带着十几个手下走了过来。
“边梁,你与老夫报的战况究竟是真是假!”周况手扶着马背,喘息着问道。
边梁赫赫几声冷笑:“老不死的,本将原本念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的份上,就这样瞒着你到死也罢了,横竖你也活不了多久。可惜你命薄,没这福气,偏偏要知道这些事!
这群小子来的正好,索性让本将一锅烩了,永除后患,英王爷也不必再担心斩草不除根了。”
“好你个边梁!枉老夫一直拿你当亲儿子!原来这两年我生病不能理事,你却是一直在骗我!难道你真的哪小公爷所说,与张扬合谋献了我边关九州十三郡么?”周况怒声质问,连声咳喘,喷出一口鲜血来,沛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