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昨夜下了雨,早晨的空气清新而美妙。从窗户望出去,原来,这里竟然只是孤零零的一座小别墅,正处在山间,远处雾景缭绕,山林浩淼。
式微拿出手机,定位显示她正位于双阳区。原来,在双阳区,也有这样静谧之处……
她走出大门,见到院子中凌乱的景致。应该是一直没有人照料,院子中长满了野草,野花,野树,野灌木,这些植物都自由而放纵地这儿一片,那儿一片,完全任其凭借本性而发展。
在院子中,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
“走吧。”不知道什么时候,纳秋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式微回过头去,见到他清理完毕,脸颊上干干净净,皮肤在晨曦中似乎在发光。
纳秋为式微打开后面的车门,待式微坐进去后,他才来到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启动了汽车。
虽然在旅途中,式微一直想要从他那里再获得信息,顾纳秋却像一只紧闭了壳的蚌,一言不发。
惟一他开口说话的时候,是在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问式微,“早晨,想吃点什么?”
式微也无法在此时为难他,便道,“什么都好。”
纳秋下了车,再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份豆浆和油条。
式微道了谢。“你怎么没买自己的份?”
纳秋摇摇头,“我不饿。”
他回到了驾驶位,在早高峰之前,继续平稳而快速地开着车,一直到崇德大学的停车场。
两人下了车,式微犹豫了一下,“再见,纳秋。”
纳秋垂下眼睛,“再见。”
式微向宿舍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一直到现在,父亲都没有再联系自己——
这时,手机响起来了,是之阳。
“式微,你今早什么时候到崇德?我来接你。”
“我已经到啦,你在哪儿?”
“这么早?”傅之阳抬头望了下天色,又看了下表,确定现在才刚刚早晨7时。“我正在幸福饭店吃早餐,你吃了吗?”
“还可以再吃点。”式微轻轻一笑,“我过来找你吧。”
式微来到幸福饭店,一踏进门口,就见到之阳向他招手。
她轻快地走过去,坐在了之阳对面。
两人之间的桌面上,摆放着两杯豆浆,两屉小笼包。式微面前的小食碟也倒好了醋和辣椒油。
“苏叔……”
傅之阳担忧而亲切地看着式微,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谈论长辈的长短,总是不太好的。
“不用担心我父亲,他生气几天便好了。”式微道,心里还是决意瞒住父亲的异常,目前正在调查结社的关键时期,现在的重点是伍艺云——她不想在这里横生枝节。当然,他的父亲的变化,那关于僧人的幻影,如果父亲也牵涉其中……但,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先考虑。“比起这个,艺云的事……怎么样了?”
“我和安然打算今天开始着手。”之阳递给式微筷子,再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放进式微的食碟。
式微轻轻咬开小笼包的皮,小心翼翼地吮吸里面微烫的汁水。果然,她还是喜欢吃小笼包啊。
“我也加入一起吧。如舜现在走不开,我和艺云的关系还可以。”
之阳点点头。“就这样说定了。”
***
晚上8点钟。
天气出奇的晴朗,一轮明月挂在天际,飘渺的月光照彻天地。
式微,之阳,安然来到了读书会的办公室,面色都非常凝重。
他们谁都联系不到伍艺云。无论是宿舍,还是教室,还有平常的活动场所,伍艺云都没有出现。他们拿着艺云的照片,却没有人见过她。
而她的手机,也一直是关闭的状态。
而这,更证明了伍艺云的反常,也更增添了她即是结社新成员贝罗娜的证据。
“怎么办……”安然很担忧。她想到曹娟,她不愿意再看到任何人死在结社的骗局之中了。自以为能实现愿望,结果,却根本不能做到,只是徒劳地度过悲惨的一生。
“对了。”式微忽然想到,“还有一个人,我们可以试着联系他。”
她与之阳默契地对视片刻,“陆加。”
式微在班级群中,找到了陆加,点开后,拨打了语音电话。
“喂……”隔了好久,那边才接听,好像刚醒一样,声音中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陆加,现在有一个非常严肃的事要问你。”式微道,表情严肃,声音冷静,“你知道伍艺云在哪里吗?”
“伍艺云?这你问错人了,我早和她分手了……”那边传来不耐烦地答话,接着,语音通话就被挂断了。再打过去,显示已经被拉黑。
“这人怎么这么烂!”安然简直气极了,脑后的小辫子一甩一甩的,精致的妆容在一天的奔波中,不少处已经糊了,此时带上了狂怒的表情,让她显得与以往格外不同。
连式微的表情都显出一种,几乎她在此之前,从没有表现出来的冰冷的轻蔑。
傅之阳皱眉道,“等我下次见他,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
陆加将手机扔在一边,用被子蒙起头打算继续睡下去。然而,翻了几个身后,他终于还是放弃一般地坐起来,两眼放空地看着前方。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用手机按下那个已经删除,却牢记在心中的号码。
——没有人接听。
与此同时,在皎洁的月光下,学校的大门外,伍艺云缓缓地出现在那里。她面色苍白,摇摇欲坠,而在她的两手心之间,捧着一朵血红色的莲花。
——应该结束了吧?这场恋爱……
这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
她这样相信着。
她向前走着,整个人身上都像是蒙着一层似白似黑的雾。
夜已经深了,偶尔路过的夜行动物,开店的夜行路人,偷情或爱恋的情侣,没有任何人注视着她。
她就这样捧着那朵血莲,一直向目的地、坚定不移地移动着。
血色的莲花散发着腥甜和芬芳混合的气息,被血液浸润而通透的莲花花瓣,妖媚而诡异。
就在不远处,旧楼在月光下,吟唱着催她回家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