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岳道: “需守灵三年,饮食寡淡,衣着简朴,不做任何喜悦之事,哀思怀念。婚娶之事,最是不可。”
秦晚烟问道:“感生之恩情,育之恩情,缅怀,祭奠就一定得通过守灵堂,过着三年哀伤、克制的生活来表达吗?”
方清岳刚要开口,秦晚烟补充道:“不这么过三年,就是你们所谓的不孝了吗?”
方清岳还要辩,秦晚烟就是不给机会。
她继续问:“方大院长也是为人父母之人,可曾扪心自问过,待你百年之后,你是盼着子女哀伤克制,郁郁终日长达三年,还是盼着子女尽早走出哀伤,开心开心过日子呢?”
方清岳还未回答,秦晚烟就又道:“想必,你这般坚守孝道之人,不仅会高兴,还巴不得子女多哀伤个三年,以表诚心!最好,什么事情都不必做,就成日守在灵堂里,哀伤一辈子,成为天下第一大孝子,成为佳话,流传后世,给你方大院长长一回脸。是吧?”
方清岳到了嘴边的话,忽然就全收了回去,“我,我......”
他该如何回答?
他若回答,自己希望如此,那他岂不显得自己不仁,硬生生耽误了子女?
他若回答,不希望如此,那就跟自己坚持的孝道,相悖了。
这......
又是一个坑!
“看样子,关于孝道,方大院长还未想明白!”
秦晚烟说着,朝众人看去,问道:“诸位贤者呢?可有人想明白的?”
众人一时皆无话。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者才走出来,道:“秦大小姐,母哺乳子三年。故而以三年为守孝之期,喻哺乳之恩。念哺乳之恩,孝之始也!所以呀,这三年为期,是有意义的!你不能揪着三年为期,如此夸大其词呀!”
秦晚烟道:“那本小姐且问你,三年之后呢?三年之后,就可以不哀伤了?就可以忘记了吗?”
老者道:“自然不可!”
秦晚烟道:“既是不可,那固守这三年,有何意义?”
老者无话。
秦晚烟道:“守孝,守的不是灵堂,更不是时间!守住的,当是父母对于子女的教导与期盼!浩倡先生,教导顾惜儿为人真诚,善良,正直,期盼顾惜儿这一生平安喜乐。顾惜儿只要一辈子记住父亲的教导与期盼,一辈子为之努力,便是守孝,守一辈子的孝!浩倡先生在天若有灵,也才能瞑目!”
话音一落,全场寂静无声。
秦晚烟继续说:“在本小姐看来,守孝三年,这种迂腐礼,形式主.义,当即日废除!孝在心中,不在繁文缛节上!”
这话说完,全场越发寂静,仿佛落叶的声音都听得到!
别说年轻弟子,就是不少老者,也都觉得这一番话,振聋发聩!
这个女子,哪是什么粗鄙浅陋之人!
听她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
她的思想,她的胆魄,根本不输那些敢于除旧革新,开宗立派的大学者!
寂静中,秦晚烟看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回方清岳脸上。
“孝道,无非守孝和尽孝!辩完了守孝,本小姐再教一教你,什么叫做尽孝!”
她说着,遂大喊:“来人,把那两个人给本小姐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