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望海为名,这个海,一半是大湖,一半是花海。
含苍府这个名字也是因此而得名,临近府城有一座大湖,名为苍海湖,含苍之意就是府境之内有这样一座天接水的碧波大湖,湖心有一座小岛,名曰小千岛,岛上绿树成荫,花草遍地,正中处一座气势磅礴的高楼,便是望海楼,凭窗眺望,眼前大湖一半湖水青幽荡漾,一半湖面被不知名的水草遮的严严实实,此时已是天南春风时节,但见青绿颜色中透出点点白黄赤粉的花枝儿,迎风招展,美不胜收。
这里,是灵仙教的地盘,美景惹人流连,但等闲之人却进不得湖心岛半步,倘若有人擅闯,轻则被灵仙教教徒驱赶,运气不好的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李落一行刚到湖边,就有灵仙教一位堂主恭候,瞧着稽延恭敬的神色,想来在灵仙教也是身份不低。不过这名堂主倒是豪迈热情,见到李落时只是稍显诧异之色,随即诚颜相邀,没什么倨傲模样,有说有笑,言辞之中对李落和罗雀有推崇之意,却也没有过分谦卑,颇有分寸。
进了望海楼,罗启已先到一步,亲自相迎,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虽说灵仙教地处天南一隅,但这客来客往的礼数也不比大甘中府诸州简陋到哪里去,更添了一股草莽磊落的洒脱。
设宴之地就在望海楼的最高处,这里也是灵仙教宴请尊贵客人的地方,罗雀暗自咋舌,这般礼遇堪称隆重,少说也得是张大窑爷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让灵仙教如此大费周章,不过倘若知道了李落的真实身份,恐怕罗雀就不会再做他想了。
灵仙教除了副教主罗启,还有一位名唤勾绕的副教主也在此间,年纪比之罗启小些,太阳穴高鼓,目含冷电,身上有淡淡的内家劲气波动,看似习练了高深的内家绝学,只是尚未趋于大成,气息尚且不够内敛,不过也是一位少见的内家高手。看到李落,勾绕也有些惊诧,似乎还有些许怀疑,倘若不是竹楼传书,着实不敢相信眼前气度自然的李落能够一招就将纵横天南数州的弥天大圣毙于指下。
诸人客套了几句,灵仙教教主司徒镜正在闭关,未能现身一见,罗启颇有歉意,李落二人连称不敢。至于那位高居知府官位的灵仙教长老自然不会露面,怎么说都是江湖上的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官家的人现身于此总归有些不合适。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李落温文尔雅,虽说瞧不出深浅,但气度做不了假,区区江湖小宴,尚还不至于让李落受宠若惊。罗启对李落斩杀麻七一事只字不提,只是求个善缘而已,融融恰恰,倒是让李落领略了一番漳州的风土人情。
席间,仰阿娜不知道怎么也混了进来,一会狠狠的盯着罗雀,一会惊疑不定的望着李落,该是从哪里听到了竹楼里发生的事,再看李落时多了几分震惊和戒惧。罗启只当作没有看见,仰阿娜和罗雀之间的风流债已经有人告知了罗启,罗启也不在意,由着小辈厮混胡闹,偌大一个江湖,除了刀光剑影,自然少不了儿女情长。
美酒佳肴过后,李落四人告辞离去的时候天色已见晚了,望海楼一侧的含苍府此际已是华灯初上,映得湖水中斑斑点点,像碎了的星辰落在了湖面之下,看上一眼,就觉心旷神怡。
李落和罗雀踏月而归,稽延和谭远刻意落后了几步。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罗雀忽地赧然一叹,道:“李公子,让你见笑了。”
李落哈哈一笑道:“罗兄何出此言?”
“就是……哎。”罗雀欲言又止,一脸悔色。
“不是说人不风流枉少年么,佳人情系罗兄,罗兄何苦自艾自怜。”
“要是这样就好了。”罗雀苦笑道,“当初一时不小心,惹下这桩烦心事,自作孽不可活。”
“难不成罗兄是要我责备你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么?”李落揶揄道。
罗雀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那倒不用,我还没那么矫情。”
“愿闻其详。”
“说出来也不怕李公子笑话,几年前我来漳州,那时候刚刚闯出追风罗雀的名号,少年意气,说来惭愧,多少有些目中无人,刚巧碰到寨子里的走花,被几个故友一番撺弄,便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五仙寨,就在那个时候遇见了仰阿娜,原本只当她是寨子里一个寻常女子,免不了卖弄了一番,随后就是逢场作戏,哪知多喝了几杯,也不知怎地,就发生了不清不楚的悔恨事,惹下这等风流债。到了第二天我才知道这个仰阿娜竟然是五仙寨寨主的独女,一时不知道该怎办才好,竟然没等她醒来就不辞而别,当了一回负心郎。”
“罗兄内力不凡,多喝几杯酒不至于乱了性吧,早前听客栈里的只言片语,似乎这里还另有隐情。”
“嘿,的确如此,说起来还得从五仙寨走花的习俗说起,李公子之前可曾听说过么?”
“略有耳闻,不记得是从什么书卷中读到过。”
“漳州这地方地处偏僻,穷山恶水比比皆是,这里的族落见天的和天斗,和人斗,更多的时候也是和猛兽毒虫争命,寨子里的男人要养活一寨老小,活到半百就是长寿,好些未及成年就死在天灾**之下,而剩下的女子就要承担起维系一族存亡的担子来。人丁兴衰是一个寨子强盛与否的关键,久而久之,这些寨子里就形成了走花的习俗,那些还未嫁人的姑娘,死了丈夫的妇人,每到走花的时候,都可以挑选自己看得入眼的男人,***好,只求留下骨血,不求男人有什么担当,等到生下孩子之后再独自抚养成人,将寨子延续下去。在中府诸州看来,这样的习俗离经叛道不说,或许还污秽不堪,只是与天争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