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鬼不断求饶,被太阳晒得痛不欲生。
我大声喝道:“我可饶你不死,但你若敢造次,我打你个魂飞魄散!”
“大师饶命,我只是肚子饿……”饿死鬼挣扎着给我磕头,一边磕一边冒烟,快被太阳晒化了。
我看她这样子也要死不活了,加上王东身上有守灵符,饿死鬼断然无法再入他体内。
“盖回棚子!”我抬头朝工人喊道。
工人们也看见光芒里有黑影在磕头,个个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妄动。
我又吼了一声,他们才盖回了棚子,阳光顿时消失了。
饿死鬼瘫在地上,整个鬼缩成一团,慢慢地显露出模样来。
却是个长发瘦弱女人,瘦得皮包骨,两条大腿比赵曼手臂还细,看起来毫无美感,只有瘦。
工人们都看傻了,赵曼吓得往我身后躲,挡着眼睛不敢看。我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见鬼,还是个这么骨感的鬼。
“你叫什么名字?”我喝问道。
“李莉,大师饶命,我只想吃顿饱的……”李莉哀求,畏惧地昂头看我,露出一张干尸般的脸,瘦得实在可怕。
我心下惊疑,饿死鬼一般出现在灾荒战乱年代,由于吃不起饭活活饿死,怨气太重只想吃饭。
可这个李莉穿着现代服装,看样子是现代人,怎么能活活饿死呢?
正惊疑,王东那小子忽地放出一个巨响无比的屁,同时醒了过来。
他还迷迷糊糊,冷不丁看见李莉,吓得一激灵:“我靠,啥玩意儿?”
李莉胆怯地看了一眼王东头上的守灵符,往后挪了几寸。
“这个就是饿死鬼,好吓人。”赵曼语气发抖地解释,犹自躲在我背后。
王东回过神来,也赶紧跑到我身后:“李十一,快弄死她啊,我勒个去,真有鬼啊,阿弥陀佛,世尊地藏,大威天龙,妈妈咪呀……”
“别怕,她被我制服了。”我让王东别吼,吵死个人。
王东一听安心不少,又见李莉畏惧虚弱,就壮着胆子骂:“我干你大爷,老子一个苗条英俊好少年,硬生生被你弄成了死胖子,你看我整不整你就完事儿了!”
王东很害怕,但也很气,一边唯唯诺诺一边重拳出击。
“大哥,我真的饿,恰好又遇到你,我就想跟着你吃顿饱的,但半年了,一顿饱的都没吃过。”李莉畏畏缩缩道。
“你放屁,老子一天天吃得比猪还多,你能不饱吗?你特么就是妒忌我苗条,想害我!”王东见李莉怂,他就大胆,指着李莉骂。
我打住:“李莉留恋人间味道,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吃香而不是吃饭,所以永远吃不饱。”
听我这么一说,王东醒悟过来:“你个狗日的,让我给你烧香不就行了?非得上我身!”
李莉自知理亏,又害怕我,只能耸着头眼巴巴望我。
我的重点可不是吃饭,而是千思湖。
我就问:“李莉,你是怎么到千思湖的?”
李莉不敢不答:“一年前,我男朋友嫌我胖给我戴了十几顶绿帽,我一气之下绝食减肥,经常三天才吃点素食代餐,不到四个月就瘦到了九十斤,但牙龈天天出血、脑袋天天晕,干什么都没精神,也越来越讨厌吃东西。”
“后来一检查,我得了厌食症,一病不起,在医院躺了两个月,什么都吃不下,瘦到了六十斤。我回家天天哭啊哭,后悔死了,索性不活了,最后吃一顿。”
李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就点了个火锅外卖,打算吃死自己算了,就边吃边吐,虽然恶心反胃,但我非要吃,往死里吃,然后就吃死了。”
她说着嗦了一下舌头:“还别说,那顿火锅真好吃,可惜我吃多少吐多少,所以始终很饿。”
王东一拍大腿:“你丫真是个奇葩,被男朋友绿了找我啊,我温柔多金,瘦的时候还帅气。”
李莉不说话,只是无言地看了一眼王东。
我抬手:“行了行了,李莉你说重点,我要听千思湖的事!”
“我死了之后,就往鬼门关去,想着来世投个好胎天天吃饱饱,结果就到了千思湖,这里有个鬼门关。”李莉回忆了一下,“但当时太饿了,想吃顿饱的再投胎,我就依附在那个丑逼身上……”
“靠,说谁丑逼呢?”王东暴跳如雷。
我让他别出声,听李莉说就行了。
“也多亏了我没有立刻投胎。依附在丑逼身上后,我就看见成群结队的鬼被千思湖吞了,有个凉亭变成了黑洞,大家都被吸进去了,那根本不是鬼门。”李莉心有余悸。
我心中了然,李莉说的凉亭就是那个死门,被奇门遁甲伪装成了鬼门。
“你知道湖里有什么吗?”我有点急切。
“我哪儿能知道啊?我天天就想着吃,不过我觉得你很熟悉,你的气味我闻过。”李莉吸了吸鼻子,有些疑惑地看我。
王东当即骂道:“你个臭婆娘还想攀亲戚?去地下攀你祖宗去!”
我皱眉一想,心念一动,索性调动太清气,从下丹田到上丹田—这一丝太清气是我才练出来的。
太清气一动,李莉忽地抱头尖叫,吓得身形扭曲,直勾勾盯着我:“是你,是你吞了大家!难怪我觉得熟悉!”
赵曼和王东面面相觑,而我心里一沉,暗想果然如此,遭了。
我就是中了千思湖里那吞鬼玩意的邪,那是千思湖最大的鬼!
我修阴变鬼,炼化了那玩意的邪气,染上了它的气息,加上太清术本身就修阴,越修越像鬼,所以李莉误以为我就是千思湖的邪祟。
这下麻烦大了,我被恐怖的玩意缠上了。
“李莉,冷静!”我大喝一声,呈怒目金刚之相。
李莉一抖,终于不尖叫了,只是畏惧地往后爬:“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这婆娘傻了?”王东挠了挠肚皮,完全不怕李莉了。
我摇摇头,李莉知道得不多,而且怕我,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我指了指地上熄灭的高香:“王东,你点燃高香,喂李莉吃了吧,她吃饱了就有力气去投胎了。”
“老子才不喂,她害惨我了!”
“你不喂她走不了,还是得上你身。”我斜了斜眼。
王东一怂,骂骂咧咧地点燃了高香,不爽地凑到李莉面前:“吃吧,吃了赶紧滚!”
李莉闻到香气,顿时大吃起来,那三根高香眨眼间就燃尽了,之后她夸张地打了个饱隔,终于饱了。
由于她误会我是千思湖的邪祟,因此不敢道谢逗留,一溜烟就跑了。
“这死婆娘,一点礼貌都没有。”王东甩了一把汗,猛地肚子一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愣是起不来了。
他惊得大叫:“怎么回事?我肚子好重!”
“饿死鬼走了,你的感官机能开始恢复,这肚子已经超出了你的承受能力,你得拉个干净。”我说着,捏住了鼻子。
赵曼见我捏鼻子不由疑惑:“咋了?”
话音一落,王东脸色一青,嘭地一声放了个山崩地裂的屁,还蹦出了一屁股的翔。
我早料到了,捏着鼻子往外跑,一口气不吸。
赵曼就惨了,疯狂跑出来,吐个不停。棚里的工人差点被臭晕,个个冲了出来。
王东在里面嚎叫:“我靠,救我啊,带我出去洗澡,一人一千!”
好说歹说,可算有工人捂住嘴鼻进去救他了,他也舒爽了,排泄正常了。
我离得远远的,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知道了对方是湖中吞鬼邪物,我反而思路清晰了,而且我修太清术,可以炼化邪气,一般中邪完全是给我加鸡腿。但这终归是个隐患,因为根据我的猜测,鬼开八门的目的是为了养那邪祟。
邪祟被阵法养在湖底,翻不了天,只能让我中中邪,但它出来后呢?怕是一口能把我吞了。
我必须做好准备,首先就要知道那湖中邪祟究竟什么来头。而要知道这个,最简单准确的办法就是问鬼开八门的布阵人。
布阵人不太可能是吕老板,但他绝对是中间人,三个凉亭深埋湖底二十丈的大动作,他作为老板不可能不知道。
“李十一,你太坏了,为什么不告诉我王东会放……”这时赵曼跑了过来,气呼呼地瞪着我,脸蛋都是红的。
她这一脸胶原蛋白真是绝了,看得我想咬一口。
可惜现在我没心思。
我问她:“我让你去打探千思湖老板……”
“打探到了,吕老板不是本地人,是湘西人,来我们东江后越干越红火,最后成了房地产商的龙头,名下还有一家大酒店,就是东江大酒店。”赵曼汇报情况。
我一怔,湘西人?离着这里上千公里呢。
“还有,他早年干了一件大事,把他湘西老家的祖坟给迁到了东江,这可太奇葩了。”
迁祖坟?
祖坟关乎到一个家族的兴旺,绝不可轻易迁移,更何况是迁出湘西,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东江。
“他家祖坟在哪里?”我心里有了计较,要解决那湖中邪祟,必须从吕老板下手,吕老板迁祖坟,肯定有诡异。
“小东江,凤头山。”
第四章帐内夫人
小东江凤头山,是我们这边最高最广的一处山脉,一路向北延绵百里。
当然,那是广义说法,我们平头百姓日常说的凤头山,就是北郊五里开外的一片山野。那边是城郊了,不过也在城市化,交通便捷,沿途多农家乐汽修厂,人气很旺。
“叫上王东,他带无人机,我们去看看吕老板的祖坟。”我心下有了决定,不耽误时间。
赵曼忙点头,又奇道:“干嘛要带无人机?我们可以近距离看祖坟啊。”
“山管人丁水管财,看祖坟就是看山看水,不带无人机我飞上天看啊。”
“原来如此,我马上去叫王东,他在洗澡呢。”赵曼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已然成了小马仔。
不多时,她跟王东过来了,王东洗了个清爽澡,肚子竟然小了一半,人也精神多了,就是走路依然累。
“李哥,咱们要去看祖坟是吧?小弟亲自给您开车!”王东对我也是彻底服了,自称小弟。
我心下一笑:“你还算知恩图报,走吧,去凤头山。”
一行三人上车,带着无人机,驶往凤头山。
王东一边开车一边叽歪:“李哥,你真特么牛逼,这世上真的有鬼啊,说出去吓死人!”
我闭目养神,不作理会,刚才画符驱鬼,耗了我不少精神气。
王东又跟赵曼叽歪:“赵曼啊,李哥真牛逼,但实际上我也牛逼,要不是我拖延了饿死鬼半年,李哥还没机会出手呢。”
“开你的车,李十一的麻烦还没解决呢。”赵曼有点忧心地看了我一眼,她虽然不知道我具体咋了,但猜出了一些。
王东张张嘴又合上,加快速度,朝着凤头山猛冲。
不过几首歌的时间,我们到了凤头山。
凤头山下就是大公路,不远处还有个农家乐,山道已经长满了杂草,不是清明都无人上山。
我下车看了一眼凤头山,目测高不过百米,其山势向北延伸,压根看不到头。
“李哥,咋整?”王东又忍不住说话了。
我一挥手:“进山放飞机!”
半小时后,我们走到了凤头山一座山岭上,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大片山野,以及最高的那座山头。
那就是凤头山的主峰。
赵曼指着主峰道:“吕老板的祖坟在主峰,我们可能还要走一个多小时。”
听到这话王东立刻苦了脸:“还得走啊?我这么胖,再走下去得融化了。”
“不用走了,放飞机吧。”我也懒得走了,又不是真的要去看祖坟,我就是为了看凤头山的格局。
王东一乐,立刻控制无人机飞天,朝着主峰飞去。
我说不急,绕着主峰慢慢飞,这两公里山野全部看完。
王东操控无人机很厉害,一会儿升天一会儿落地,跟耍杂技似的。我也通过他的手机画面看了个清晰,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格局了。
“燕子伏梁,不应该啊。”我自语了一声,心里有些疑惑。
赵曼不解道:“什么是燕子伏梁?”
“这一片山野,恰似一只燕子憩息在大梁上,头向上,尾向下,其尾开有两片,吕老板的祖坟就葬在地气最旺的燕子头部。”我解释道。
“那这风水好不好?”王东发问。
“燕子伏梁有好运,这是个好风水,但不是长久的,因为燕子会飞走,一般有钱人家不会选择燕子伏梁,谁不想永世富贵下去?”我的疑问点就在这里。
有钱人很重视祖坟风水,都盼着子孙后代永远富贵,断然不会选择燕子伏梁这种临时性好风水。
王东和赵曼对视,更是搞不懂。
我再次凝视远处的大山,忽地感觉燕子的双翼也就是那两座护山过于整齐了,仿佛被人修整过一样。
“王东,看看主峰南边山脚。”我吩咐道。
王东立刻操控无人机飞过去,降低高度沿着主峰山脚飞行。
这一看,我了然了。
这燕子双翼的确被修整过,通过砍伐树木和修整山坡改变了格局。若从天上看下来,这燕子双翼早已经不是翼了,而是纱帐。
茂盛的林海、整齐的山角,如纱帐一样挂在主峰大梁上。
这不是燕子伏梁,而是帐内夫人!
“赵曼,吕老板是不是怕老婆?而且没有儿子,或者儿子多灾多难?”我转头问赵曼。
赵曼摇头又点头:“吕老板跟他老婆很恩爱,出入成双成对,不怕老婆吧。倒是他儿子多灾多难,车祸都发生过两起,挺惨的。”
我一琢磨,料定吕老板跟他老婆恩爱是假的,其中一定有隐情。
“李哥,吕少爷多灾多难很多人都知道,你可别说你是看风水看出来的。”王东一脸诧异。
“帐内夫人端坐,屋头男丁横死。吕老板财源广进,但都进了他夫人腰包,而且他儿子必定横死,倒是他女儿会成为女强人。”我分析道。
王东又惊又异,有些不信。
恰好一只麻雀飞过,落在了主峰上,大声鸣叫了起来。
赵曼远远看着道:“它好像站在吕老板祖坟的墓碑上。”
“的确站在墓碑上,麻雀为飞禽,属巽木。麻雀站墓碑,意味着兴旺发达,前途似锦,但其鸣叫乃报丧,指巽木枯萎,意思是吕老板家里看似兴旺,财源广进,实际上要断香火,吕少爷估计有难了。”我下了定论。
“有没有这么邪门啊?”王东不太信,正巧他的一个微信群响了,他抓起一看,不由惊叫:“我靠,天子路的桥塌了,正好砸中吕少爷的车,他小臂被压断了,正在急救!工头群里都传疯了!”
“真的?”赵曼一激灵,震惊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奇异的光彩。
王东咽咽口水,大腿立正,啪地一声给我敬了个礼:“李哥,我服了!”
我随意摆手:“事情复杂了,不过也有了突破口。吕老板断然不可能让自己断香火的,他八成不知道这祖坟风水。”
“我明白了,我们帮吕老板续香火,让他说出千思湖的秘密!”赵曼十分聪明。
我点头:“对,不过要隐秘点,这帐内夫人的风水只旺女人,我们要警惕吕老板的老婆和女儿。”
“放心,我用广播台的名义请吕老板吃饭,先帮你试探一下。”赵曼接下了这个任务。
王东想了想道:“李哥,我也算千思湖的一个工程老板,我去看望吕少爷,跟他套套近乎,说不定能打探点消息。”
这敢情好。
要没有他俩,我还真无法接近吕老板。
说好就干,我们三人也不多留,迅速回了市区。
这时天色开始暗了,王东马不停蹄,赶紧去医院看望吕少爷。赵曼则回广播台,要走走关系。
我这一天也是累了,回到租房洗个澡,然后照了照镜子。
这一看好家伙,又中邪了,千思湖的鬼东西还在缠我!
“你他娘的跟老子怄气是不是?别被我逮住了,水都给你抽干!”我爆粗了,骂了几句,也不敢睡觉,双腿一盘,观想下丹田,运转太清气,炼化邪气。
这一次依然很顺利,我心无杂念,把邪气当鸡腿给啃了。
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正要起身,忽地发现屁股下的凉席湿漉漉一片,且地上满是水痕,到处都是。
我这租房虽然不咋地,但不至于漏水,水是从哪儿来的?
我起身细看,发现那些水痕隐约像人的脚印,仿佛有个**的人在我家里走动一样,而且还在我席子上坐过,搞得席子也湿了。
我不由发毛,猜到是那湖中邪祟来我家了,还坐着看了我修炼。
它被八门困住,竟还能来我家,而且留下了痕迹,这相当于“显圣”了,当然,对鬼而言这叫显邪,非恐怖厉鬼不能做到。
古话说厉鬼显邪,日头一阙。意思是如果鬼怪能留下自己的痕迹,那就说明已经强大到连太阳都照不死了。
我打了个激灵,太阳都照不死了,我怎么弄死它?
心头发毛间,王东那犊子给我弹了语音。
“李哥,赵曼压根见不到吕老板,级别不够啊。倒是我见到了吕少爷,他已经醒了,就是……”王东竟然迟疑了。
我让他赶紧说,他压低了声音:“吕少爷不仅断了小臂,还被检查出生殖功能障碍,已经无法生育了。他在医院大吵大闹说不可能,他一直贼猛的,我在旁边偷偷听到的。”
无法生育?
帐内夫人的风水格局开始发威了,无法生育还只是小事,命才是大事。
“王东,你告诉吕少爷,我可以治好他命根子,但他不能对任何人说,一切秘密行事,而且他得帮忙引荐他父亲,不能让他母亲和姐妹知道。”我斟酌道。
王东继续压着声音:“李哥,真能治好?人家院长都宣判无法生育了……”
“你听我的就是了,吕少爷只要答应,你就来接我。”
“行,我信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