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得过我么?”
“我信不过谁,也不能信不过你呀……”
“这么信得过我?”
“信得过,信得过……”
要是连他都信不过,那还有谁值得她信。
玉京做梦了,最近总梦着大胡子在梦里问她信不信得过他,明明天天见面,账面上他帮她买的几支股票都一直在赚钱,而且比秦白夜帮她的时候赚得还多。
可不知道为什么,玉京总觉得不对劲。
这几天她听工友们议论,大胡子好像把租的房子退了,直接住在工厂里,她还以为他是为了帮她弄换鞋柜,可换鞋柜也做好了,他还住在工厂里。
而且他还跟一个老家在平遥的工友打听当地的情况,就跟弄旅游攻略一样,吃住行都问了个遍。
种种迹象,让玉京有点紧张。
想了很多种可能,独独没怀疑过,他会带着自己的钱跑掉,玉京甚至是不愿意往这面想。
又做了一宿的梦,她晕头涨脑的往村东头许文静家走。
上次的事,她还没好好谢文静,从文静那借来的高一参考书都看完了,她打算还书再借套习题练习练习。
可人还没到许家,就被人从后面薅住。
“文静?”
“玉京,你怎么在这?”
许文静神色慌乱,拉着她掉头就走。
“你赶紧跟我走。”
白玉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她拽走了,连许家大门都没进去,除了借练习册,她今儿还有任务在身呢,大胡子让她把许家里里外外拍成照片好打广告。
这怎么回事?
“大清早的,你怎么在外边?”
奇怪了,这才七点多,平常这钟点许文静肯定在家赖床呢,今儿怎么起来得这么早。
许文静面色有些不自然,眼睛都不敢看她,双手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脸蛋发红。
“那个……我昨儿晚上跟小敏一起住市里,刚回来。你们家没人了吧!”
何蒖珠早早去上货,琼玖也刚走,家里就有一条狗。许文静今儿真是奇了怪了。
“都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
许文静神经兮兮拉着玉京,绕道走村子最外边的路,一大早,上学的都走了,这季节没多少干活的,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人,寂静得很。
“我问你,小敏顶账给你的那张床,你是不是给卖了?而且还卖了很多钱?”
白玉京惊讶得瞪大眼珠子。
“你怎么知道的?”
罗汉床被大胡子卖给收藏家的事,只有她跟杨子骞知道,剩下没人知道了。
“我……”
许文静都快急死了,白白净净的脸涨成苹果色。
“都登报纸上了,就昨儿的金元晚报,有一个古董家具收藏家,高价收藏了一张工艺精美的清代罗汉床,最近打算送去香港参展,保守估价上百万。而且这份报道晓敏也看到了,当时她就说这张床怎么这么眼熟,我都没敢吱声。我感觉她们一家迟早会知道的,四奶奶现在还住她们家,她心里不知道多恨你呢。这可怎么办呀,顾婶要是知道报纸上登的床就是她家那张,肯定会找你的。”
“找就找呗,反正东西我送人了,她敢就让她自己找人家去。”
玉京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她借那文君八个胆子,也不敢去找大胡子要床。
“那她们要是就认准你,跟你要钱呢?”
这倒是个事。
不过,明着打擂台她一点都不怕,就怕小人在背后悄么声拿刀捅你一下。
杨子骞好不容易从这件事走出来,欠了一屁股债,打算认栽,现在正到处去拉工程。
而作为最大债主,大胡子这次也什么都没说,还叫玉京别多管闲事,好好赚自己的钱,好好自学功课,别的别管。
可这次的事就是个教训,玉京已经制定好新的管理条例,严格把控施工流程,要是再接工程,她绝不给任何人钻空子的机会。
可想想就气,他们不想害人,反被人栽赃。
她都不知道跑过多少次工地,去找证据,可是对方把痕迹擦得太干净,就连龚柏青是不是以三倍价钱租借设备,他们都不清楚。
事情过去太久,工地里所有的蛛丝马迹都不可能存在,就连龚柏青的施工队也在结完工钱的时候就地解散,一点文件资料都没有。
想找证据难,除非当事人自己把这件事抖搂出来。
她不得不承认,卢小薇这次的手段玩的挺溜。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对方这么玩,是不给彼此留退路了,谁还没个弱点了,女人还月月来大姨妈呢。
她就不信了,没机会‘报答’她。
元旦刚过完就快考试了,大周末几个少年一头扎进市立图书馆,琼玖约上以前一直来吃轰炸鸡排的几个实验中学尖子生一起复习。
就连霍大宝现在都能跟着比速度,虽然垫底的一直是他,但现在大宝在他们那个中学里,成绩也是中上的,儿子学好知道上进了,还不用花钱补课,藿七现在甭提多美了,天天陪人家喝酒拉订单,都得跟别人吹一吹。
白玉京今儿本来去城边推销装配式住宅,中途饿了,回店里吃点东西,被何蒖珠抓住,叫她去给几个孩子送煲好的核桃桂圆鸽子补脑汤,打出事以后,何蒖珠终于觉醒了,女儿都能想出来坐月子餐,她当妈的哪能故步自封,什么事都靠孩子。
守着医院这块风水宝地,她也脑袋活泛得弄出了不少名堂。
来看病的以前都送花送水果,但是谁都知道花没什么用,很多病人还不能吃水果,送了也是当摆设。
但汤就不一样了。
针对不同病症病患,各种滋补汤天天都被送进各个科室的病房,卖得不便宜,但就是有人买。
没用玉京想折,何蒖珠自己跑去金元的另外几家医院踩点,找地方租门面,开起了分店。
一天天睡着了,都能笑出声。
这不琼玖跟徐朗几个孩子在图书馆学习,她用做好的食材炖汤给孩子补补。
玉京看着面前的两个大暖壶,眼睛都快瞪抽筋了。
“哎对了,实验中学那几个孩子不是爱吃你店里的鸡排么,赶紧给小黄打电话,叫店里多炸点,今儿中午就叫他们在那安安生生学习。”
“可以呀,何女士,现在成富婆了,这么大方。不过这么多汤你叫我一个人拎去,我跑了一上午很累的妈妈,你偏心眼啊?”
何蒖珠骂了句:“死丫头。”
然后转身,就回店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玉京打开一看,是一对纯金的小耳钉,小星星的,放手里沉甸甸的,少说得一两千。
她老妈这是怎么了,怎么阔气得不要不要的。
“这半年事不少,妈也想了,有钱的时候呢,咱就买点金饰,用钱的时候,能卖钱,还能增值。要是能留下就最好,将来都能给你当嫁妆。”
“增值?谁教你的。”
“小林呀,他说过一阵金子能涨价呢,你说要不要再买点东西。”
原来如此。
“你想买就买。妈!你怎么没给自己买点啥?”
玉京这才看到,何蒖珠自己耳朵、脖子、手上,全都光秃秃的,玉京心疼了。
“妈天天干活,戴啥都不得劲,知道你拎不动,等会儿你跟小林出去的时候,你们顺道送去不就行了么?妈不跟你说,我得去医院送月子餐了。”
“成,何姨,你放心吧。”
大胡子吃完最后一颗生煎包,帮何蒖珠把月子餐的推车推进医院电梯,才走出来。
这几天都是大林子骑摩托带玉京到处转悠,推销他们的装配式住宅,已经有好几家交了定金,打算年后天一暖和,就盖房子。
好消息,终于让接不到工程的杨子骞喘过气了。
玉京抱着两个大暖瓶座坐在摩托车后座上等大胡子拿鸡排出来,大胡子前脚进去,门关上又开开。
秦白夜看了眼摩托车,又回头看了眼店里的大胡子,欲言又止。
“玉京……”
“回来这么早?考完试了么?”
白玉京客套道,天知道,她多不想跟秦白夜有瓜葛,要不是蓝颜祸水,卢小薇就不会这么丧心病狂。
“嗯,今年我跟几个同学一起做项目,成绩和论文都不错,被直接算进期末成绩。有几个老师有事,所以一些科目考试都挪到年后,就提前放假了。对了,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
玉京随便带过,并未多说。
“处理完了。”
秦白夜点点头。
“那就好。艺菲这几天复习,总嚷着要喝咖啡,我就到这来买了,也看看你怎么样。”
玉京耸耸肩,看店里大胡子往保温箱装鸡排和咖啡,她随便应答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多谢关心。”
“玉京,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你……”秦白夜有些难以启齿,可犹豫片刻,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跟那位林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次在北京,秦白夜一改平时的好修养,连一句打招呼的话都没跟大胡子说,但玉京却堂堂正正告诉他了,大胡子不放心她一个人跑来,像大哥一样照顾她一宿。
秦白夜却总放不下,心里跟火燎了一样,他怕玉京被这个男人欺负。
玉京被秦白夜这样问,毫不犹豫的说:“他是最能让我有安全感的大哥。”
话是这么说的,可她心里却陷入迷茫。
他做的一切,都让人觉得靠谱,但为什么她会不安?
这一刻玉京才想明白,她不是怕他带着她的钱跑掉,而是怕他离开金元,怕真像他说的那样,他是没根的人,飘到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