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给狗下药,下次保不齐就是给人下敌敌畏了。
玉京很强势,一点不退缩。
打小她也不是让人欺负到大的,眼睛一横,冷哼了一声。
“古董家具?别说笑了,那些烂木头早就被我当柴火烧了,还你什么?草木灰啊?”
玉京杀气腾腾的模样凶得很,把那文君吓得一怔神,分不清她话里的真假。
那文君心疼的吐血,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号丧。
“我的一百万啊!没天理了,竟然烧我东西,你给我赔!”
人群顿时乱了,一堆村民跳出来指责她欺负人,烧人家东西都不告诉一声。
到底是谁没天理了?
玉京一直觉得乡下是好地方,人也很淳朴。
“穷乡恶水出刁民!”这种瞧不起乡下的人,她从来都不待见。
但现在她觉得人家说的有理,乡下那么多人,谁能保证没点反面教材?
眼前就是。
一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媳妇,一直在劝那文君,劝了半天都没用,蹭的蹿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插着腰。
“死丫头,你骗谁呀?专挑老实人欺负是吧!你别以为天底下有不透风的墙,把人家东西骗走了,还卖了高价,你心被狗吃了,咋这么黑。赶紧开门,把人家的东西还回来,要不然咱们跟你没完。”
被说成心都被狗吃了,玉京笑得阴阳怪气。
是呀!是呀!天底下可不没有不透风的墙么,都上报纸了,要是看不到,那才是真瞎呢。
玉京心里忍不住吐槽。
她认识说话的小媳妇,先前琼玖在村子里收旧家具的时候,好像就有她家的东西。
不光她,这里面有几个不是他们村的,应该都是家里孩子跟琼玖买过考试题。
这群人就是想分杯羹。
但敢惦记她碗里的东西,不好意思,不可能!
“你们这就不讲理了吧,是顾晓敏看好我给许文静打的床,死气白咧非得要,她手里钱不够拿自己家的破家具顶账,这事咱们村很多人都知道,你们装没这码事跑来说我骗?是不是想让我拿着白纸黑字上派出所呀!”
一时间,乱哄哄的人群突然跟被惊到的蛐蛐一样,屏气凝神不敢乱吵吵了。
一听她有证据,原本气势汹汹的一群人,态度立马变得唯唯诺诺,都不敢再看她。
有人小声问那文君,有没有这回事,那文君一口否认了。
一想到那张放院子里也打算批了当柴烧的罗汉床值上百万,她就跟心里像长了挠心的野草一样,怎么薅也薅不干净,现在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别想挡她的道。
“不敢开门就是心虚,大家伙,把门砸了,东西肯定被她藏在这里!”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巨大利益面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文君大喊一声,所有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窝蜂的往前涌。
工人们也不弱,都是常年干体力活的壮汉,几个老爷们拿着镐头、大锤,拦着往里冲的村民,但这些人就跟疯了一样,对工人们拳打脚踢,不还手,就得挨打,可要是还手,真打急眼就要出事了。
“小白,怎么办,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刘彬彬拿着大铁锹横在身前,扭身问玉京。
有几个工友已经忍不了,动起手,手里的铁锹大锤都要往人身上轮。
再闹下没办法收场,搞不好还会弄出人命。
衡量再三,她下了个决定。
“我可以让你们进去,不过……”
她大吼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当初蹦高要换东西的是你们,现在你们一家家孩子都考出好成绩了,就倒打一耙说东西是你们的想要回去。
不好意思!这里的家具没有一件属于我,白琼玖从乡下收的老家具都是为了送人,所以我说了不算!
想拿走!也行,拿出证据证明是你们家的,然后再拿钱跟我朋友买回去。
如果想强行搬走,我也不介意拉你们立刻去派出所评评理!”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玉京就把大门拉开了。
“请吧!”
心里的龌龊想法都被人扒了出来,现在反倒是这群人不敢往里面迈步了,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什么玩意啊,让咱掏钱买自己家东西,凭什么?”
“哎!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他们家换了。”
“谁知道他们家人心这么黑,转手卖那么高价……”
一群人嘀嘀咕咕的,都想把自己家的东西搬走,可都知道没那么容易,白家的姐弟俩一个比一个精,白琼玖从他们家里换走东西的时候也挨家让他们立过字据,要是把字据拿出来,那不就是在打自己脸么。
心虚之后气焰小了不少,众人再看看玉京身边带着的工人凶神恶煞的。
一个个都跟鹌鹑似地开始往后退,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都干什么哪?她一个小丫头信口雌黄,就把你们吓住了,我不管,我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那文君推开人群,横冲直撞的往里面跑,剩下的人一看有一个带头的,才敢跟着往里跑,看热闹也行。
家具放在厂子二楼的办公室里,有不少人没找到自己家的,也有人找到了却跟原来大不一样。
不说上面的软装饰把家具衬得多体面,就是老家具原来破的地方,都一处也找不到,全被修补一新。
修得他们都不敢认了。
“都看清楚了,哪些是你们家的。想拿走,除了要提供当初跟白琼玖签署的一式两份的字据,还要支付家具现在的卖价以及修补费。想好的话,过来找我排队登记。”
白玉京泰然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后,几家想花高价把东西买回去的,在问过价格之后都打了退堂鼓,别说高的吓人的价格了,就是修补费都够他们在乡下找木匠再打几件的了,气得他们恨不得去撞墙。
玉京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已经成了黄世仁,她可以是地主老才,那他们呢?
是把自己当杨白劳了,还是被玷污清白的喜儿?
就他们这模样,白玉京可无福消受。
“白玉京,你把我家的床还回来。”
那文君在休息室里找到那张千工拔步床。
床还是那张床,可不知道为啥,床上铺着的床上用品和床头上挂着的莲花装饰物,竟然把原本阴森森的床衬托得让人眼前一亮。
那些或粉色,或青草色的靠垫、睡帘,就跟荷塘里刚开花的莲花一样娇嫩,透着股水灵,别有一番闺阁趣味。
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玉京特意把床弄得特别少女,专门留给自己白天累了有个睡午觉的地方。
本以为大老爷们都能嫌弃,没人跟她抢,谁知道人家大哥专门稀罕这套,晚上霸占她的地盘还拉帘睡觉。
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小公主。
反正每每玉京看到一脸大胡子的爷们躺在出水芙蓉一般的闺床上睡觉,那画面总让她忍俊不禁。
现在人走了,褥子上还有他昨儿晚上睡觉的痕迹呢!
真是的,没事走这么早干嘛呀?
晚点走,不就有人给她撑腰了。
有他在,这些人哪还敢闯到她的地盘来?
白玉京就跟不允许别人侵犯自己地盘的妖精似的,连这里的味都怕被弄串了,恨不得立刻把所有人撵走。
以前有什么事,她都习惯一个人扛,现在倒好!
竟然一遇到事,就想有人帮她扛着。
没了这个人,就感觉哪哪都不对劲。
一种挫败感顿时升腾而起,搅得她心里翻江倒海,火气也顶了起来。
“谁告诉你这张床是你家的?看清楚,白纸黑字,这是你女儿自己签的字。”
玉京掏出之前顾晓敏定床时写的协议,白纸黑字的写着‘顶账物品概不退换’。
可是那文君就像斗鸡一样志在必得,看到字据呲着牙一笑,一点不哆嗦。
“你以为你有字据就能把我家的东西据为己有?呸!做梦!老娘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就你那张顶账的破字据根本不好使,你诱骗我女儿岁数小什么也不懂,签下不平等协议,等警察来了,老娘当面把两千块顶账的钱给你,我看警察同志还能向着你?”
玉京终于明白了,为啥她敢撬锁溜进她家,为啥她敢带着一群人有恃无恐跑这来闹事,原来一早就有备而来。
“那好,咱们就等警察来吧!”
回身把休息室的门一关,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这年头只要是有点关系,黑的都能给说成白的,这半年她吃的亏都是因为别人有靠山,看样字据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得想别的办法,她把那张纸叠成小方块随便往兜里一揣。
徐瘦子跟刘彬彬好不容易挤进来。
“小白,现在怎么办?”
“把无关人员都请出去。”
俩人立刻出去照她说的做。
休息室有个小窗子能看到外边的情况,透过窗子,玉京看到人都走了,那文君也到外边接人去了。
外头一没人,她赶紧爬上床找到大胡子说的那块活动的雕花床头板,果然有一块雕着玉如意的板子能拆下来。
玉京反过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眶酸酸的。
她把板面放在胸口,心口嘣嘣直跳。
直到刘彬彬再跑上来:“小白,人来了。”
玉京把那块如意雕花板重新安在床头,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抹了把眼睛,镇定的走出来。
“把人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