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哐哐……”
施工的声音又在莲花村响起,这次许家先找四奶奶看了下方位,取东南方向,地基架高,几块定制好的地平地基直接落到许家田地里的基台上,白玉京一再强调要在基台跟地平地基内侧加上高强度螺栓,还要漆成红色。
哪怕杨子骞都不理解,她也依然坚持。
那老太太开始要求地基架高,然后又说这样容易招阴,现在要求在空隙里加红钉子把鬼钉住,一步步给自己的营生铺了不少路。
杨子骞看着站在不远处一直打哈欠的白玉京,直摇头。
“地基架高也是她说的,加镇魂钉也是她说的,咱们一群人都要被一个封建迷信的老太太鼻子走,不过是老神棍说的话,这丫头干嘛这么认真?”
大胡子看了眼地趴进缝隙里上螺栓和钉子的工人,挑挑眉:“知足吧,不认真还能怎么样,建了再拆?
不安高强度螺栓,难不成你还能在地基上打几个眼,安个木头钉子?”
杨子骞无力吐槽,看了眼他脖子上那条黑色围巾吃味的说:
“你们就合着伙气我吧!”
大胡子挑挑眉:“看什么看?你不是也有么。”
杨子骞是有啊,他的围巾是商务灰色,但不是黑色的,也不是大网针织的,而是很细的针才能织出来的,很适合他平时的穿着。
本来他还挺喜欢这个礼物,可是自己学生跟别人围一个颜色,这让杨子骞心里怎么都好受不起来,就好像看到自己女儿跟人家戴情侣围巾似的。
“玉京说我的绒线是最保暖的。”
“嗯,就是有点老气横秋。”
把杨子骞气得要死之后,大胡子走到白玉京身边。
“昨晚干嘛了?没睡觉啊。”
白玉京困得眼角都挂着泪珠:“哪能啊。”
其实为了赶出这两条围巾,她是下了大工夫的,白天太忙,只能晚上回家自己动手。
“困了就回家睡会儿去,这边有人盯着。”
白玉京抻了个懒腰,她的确需要休息,浑身还很沉,站着都打晃。
“嗯,谢了。”
临到中午许家照常请客吃饭,杨子骞被许文静她爸叫走了,就让大胡子来叫她。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叮叮当当,这哪像睡觉呢!
“干嘛呢?”
“嘿嘿!”
大冷天的,白玉京却满脸大汗。
本来她回家是想睡会儿的,可进了门哪还睡得着,白东海给她弄来一台木工机床还摆在家院子里呢,机器这么裸露的放着肯定不行,怎么着也得弄个棚子盖上。
而且那个匿名举报的人还没找到,这些日子她跑去好几趟都没见着人,心里总是不安生。
想着今儿晚点怎么着都得再去一趟,是人是鬼总得拉出来看看。
哪知道光给机床弄个棚子,就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找到能搭棚子的塑料布,但用架子得自己想办法钉一个。
她才一米六几的身高,一个人忙活总是有点吃力,高的地方够不着,低的地方劲儿不够。
用机床连锯、再刨还钻孔的,一上午也才在院子里搭了个角,就这水平还要给许文静弄张床,真有点痴人说梦了。
“琼玖呢?”
“周末他去帮忙送餐去了。”
大胡子只看了一眼,就脱下衣服扔给她,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这机床给你用都白瞎了,搭个架子都不会,你去吃饭吧。”
白玉京看着他蹬在木头凳子上,三两下就把蓬顶加固好,还熟练的用机床把没刨平整的木条刨好。
白玉京眼睛一亮:“大林哥,你会用机床做木工活?”
大胡子手里拿着一根粗木桩,鼓起腮帮子吹了口木桩上面的木屑,单眼看刨得是否笔直,反正看着是挺专业的。
“这么简单的操作,不残都能会。”
这机床操作是简单,但是想熟练也不容易,瞧他这两下,就不是第一次碰木工机床,他以前到底都干过多少活啊。
“那你会做罗马柱么?”平板、立柱,这些她都没问题,唯独曲线凹凸的柱身,她没辙,不是机床没这个功能,是她不会操作,工地的木工只会做中式家具,根本没做过欧式的,对她说的罗马柱完全没头绪。
要是眼前的人会做,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要用古罗马柱做什么,楼梯扶手?”
罗马柱在室内装修的应用是很广泛的,可以做四柱床的柱子也可以做楼梯扶手的柱子,甚至是半开放玄关都可以。
“嘿嘿,做张床,文静想要张罗马四柱床,市场上买不到,非让我给她弄一个,找厂子定,人家说单件不给做,我合计,反正过阵子我家也要盖栋新房,自己动手做木工比外边买来成品划算……”
“所以你就打算自己用机床给她做?这东西做木工倒是可以,但等你做完,我怕她得在地上打地铺睡个一年半载。”
这人,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好意,也非叫人闹心。
“我做不了,你会就行了!”
“想的美!白玉京,我答应帮你做了么……”
白玉京在他发火之前跳出了自己家的小院,回来的时候,又是酒又是菜的拎了不少,还把床主给带来了。
“大林哥,四柱床就靠你了,拜托!”
许文静也跟着可怜巴巴的哀求:“拜托了!”
大胡子无语,他发现白玉京不止自己招黑,现在就连他一挨上白玉京的边也跟着多了一堆事。
白玉京不知道从哪弄来一坛酒,打开盖的瞬间,大胡子咽了口口水,是客家就。
看来这小丫头找到让他点头的秘籍。
“我只给你做四根柱子,别的不管。”他拿过酒坛,撇着白玉京:“这招不许告诉杨子骞。”
头几天杨子骞又叫他帮忙做步行街延长路段的灯饰设计,结果他死活不帮,把杨别扭气够呛。
就因为这事,杨子骞到现在还跟他斤斤计较呢。
白玉京咧嘴一笑:“明白。”
中午许文静就跟他们在白家吃的饭,吃完饭,大胡子不用她俩帮忙,便一个人在院子里帮忙支架子,白玉京困了,回屋歪在暖和的炕上,昏昏欲睡。
许文静坐在一边跟她唠嗑。
“我现在可怕回家看到那个四奶奶了,我们家建新房,她还得在老房子里作法事,你是没看到,这几天我那屋都折腾成啥样了,我现在都不敢回家。”
“嗯,你的苦日子快到头。”
许文静的新房新床都有着落了,这下终于满意,家里的气氛让她也好几天没睡好,简简单单的白家竟然让她有种归属感,可能是身边的人特别可靠,许文静这么想着,回头一看白玉京已经睡着了。
其实睡着的白玉京也挺好看,许文静有些惊奇的发现白玉京好像没原来黑了,是擦了防晒霜的原因么?
中午吃饱饭困意来袭,脑袋渐渐放空,她也扯过白玉京的被子盖在腿上,搂着玉京一起睡了过去。
就连外边偶尔传来钉钉子的声音,也没把屋里这对儿小姐妹吵醒,可是一个人却扰了两人的清梦。
“文静,你要打新床?”
许文静被顾晓敏从被窝里挖了起来,许文静睡得脸蛋粉红,冷不丁被她带进来的冷风激着了,打了个喷嚏,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迷迷糊糊的说:“嗯,玉京答应帮我做新床。”
顾晓敏看了眼躺在里面睡着的白玉京:“你说的是不是带四个柱子的?你叫她也给我打一个呗……”
许文静这下醒了:“小敏,你一直都在给玉京找麻烦,何况一张床不少钱呢,怎么好张嘴就叫人家给你打张床啊。”
“一张也是打,两张也是打,大不了我给她钱就是了。”
说着顾晓敏便掀开了被子。
“小敏,玉京在睡觉呢!”
许文静想阻拦,可是顾晓敏哪听她的:“白玉京,你给文静做的床我也要一张,多少钱你说个数。”
白玉京本来有些头晕,被子被人扯开还被吵醒,紧锁了下眉头。
“喂,我说话,你听到了吗?”
许文静赶紧把被子给玉京盖上:“小敏,你睡觉的时候,你妈就这么叫你起床么?”
俩人这么吵都没把玉京吵醒,许文静觉得不对劲,伸手摸了一把白玉京的脑门:“坏了,玉京发烧了!”
“小敏,都怪你,玉京都发烧了,你进屋连门都不关,还扯开被子!”
“我哪知道她发烧啊!她……她平时看上去哪像容易生病的人啊……”
“行了。”
院子里活干了大半,大胡子就听到屋里吵来吵去,进屋一看白玉京已经烧昏了,对她们俩瞪起眼睛:“你们俩都出去。”
许文静自知理亏,然后把被傻在那的顾晓敏拉走。
临走时:“大林哥,我家里有退烧药,我马上回去取。”
白玉京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大胡子是个男人,不方便帮她换衣服,到底是得等许文静拿药回来。
“热水在哪?”
大胡子问许文静,许文静拿起屋里的暖瓶,空的。
“我回家去取。”
可是这次许文静却没有很快就回来,大胡子伸手摸了把白玉京的头,更烫了。
他看了眼自己带来的水壶,里面还有半壶温水。
“白玉京,醒醒吃药了。”
“要床行,拿钱来。”
大胡子嘴角抽了抽,“要什么床,病糊涂了,还钱钱钱。”
他掰开白玉京的下巴,把药片放进她嘴里,可是刚放进去白玉京就小脸一皱嫌苦,把药吐了,大胡子一手按着她乱动的手,还要给她喂药,结果尝试了几次,再放再吐,气得他恨不得把水倒她脑袋上。
“吃个药也不老实,你给我乖、乖、吃、药!”
大胡子也不怕她呛着了,一把把人按在床上,药是喂进去了,可是洒出来的水让衣服却比刚才还湿。
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