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虽凉,但金元市的冬天并不会太冷,施工是没问题。
新工程工期很急,周末白玉京就跟着杨子骞去工地,准备工作要提前做好。
在工地承包伙食也是不少赚的,这次的活是给一个单位建职工宿舍楼,干好这一单,杨子骞的施工队就能正式进入承建圈了。
今儿是去把她早前定做好的两个大铁炉子安放好,带烟囱的铁炉子比拿砖头垒的地炉强,这个活干完还能搬走,留着下个活用。
平均一个大炉子带两个炉灶,中间的铁门一打开还有个铁网子,在工地想吃点烧烤,都没问题。
铁炉子还能给工人住的简易房供暖,这样一来天再凉也没事。
食材已经跟送菜的供货商定好,明天就能送来,可是还没往回返,白玉京就接到了小黄的电话。
“涨价了?”
有点让玉京意外,没几天对面涨价的幅度还不小,有的单品卖得比她店里的还贵。
一开始把底子打得太低端全都对折,现在突然恢复原价,顾客当然不买账,有的跑到心仪奶茶店大吐苦水。
可还是有人专门去那买东西。
这是想逮到一个冤大头就坑一个么?听说连店长都跑了。
看来不需要她动手,就奔着自取灭亡去了。
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口白牙,她已经忍不住去打那个电话了。
撂下小黄的电话,玉京就给那个号码打了过去,是时候摊牌了。
电话里玉京说话慢条斯理,态度也是温和有礼,跟平常不正经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唯有捏着电话的手才能泄露出情绪,听到对方声音那一刹那,很不得手里的是剑,能把对面那人串成肉串烤了。
敲定了约定地点,白玉京杀气腾腾的奔着目的地去了。
但她忘了件事,之前答应过别人等他回来一起吃饭,她竟气得头顶冒烟把这两个地方定到了一处。
可到了饭店,白玉京并没见到刚刚接电话那个人,见到的竟是卢母。
“你就是要买店的人?”
卢母看到十六七岁的黑丫头,有些吃惊。
“卢夫人您好,我约的是奶茶店的老板卢小薇,她人呢?”
卢母眼神躲闪:“我女儿怎么可能是奶茶店的老板,她还是学生。”
认识她?
那就简单多了,玉京直接兴师问罪:“是么,那您到这来跟我见面又怎么解释?现在证据确凿,她恶意诬陷我的店卫生有问题,然后又自己开了家店抢我的生意,她是什么居心?”
她倒要看看卢小薇她妈怎么帮她圆这个谎。
卢母:“你……”
卢母也没见到过她本人,只是听女儿提起过,听说白玉京平时就牙尖嘴利,不是个好相处的。
一个成年人,或者可以说一个自诩有身份的女人什么时候被一个未成年小孩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过。
但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真的会被一个乡下丫头,逼到哑口无言,杀气腾腾得让她招架不住。
“卢伯母?”
“白夜?”
秦白夜的出现让卢母立刻有了主心骨。
“你这个孩子到底有什么目的,竟然对我女儿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诓骗我出来,说要买店的。”
“玉京,这是怎么回事?”
秦白夜没想到玉京还揪着这事不放,竟然连卢小薇的母亲都约出来了,两家是世交,秦白夜不可能看这两个人掐起来,而且看卢母的脸色,显然是气得不轻,但他还是想先问问玉京。
“白夜,你认识她?”
秦白夜点点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凑到了一起,还在饭店里发生冲突,所以不好随便开口偏袒。
玉京神色淡淡的,不为所动,把秦白夜当成透明人:“你说不是你女儿,但为什么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你女儿接的?”
卢母激动道:“净胡扯,刚才分明是我接的电话,我给我外甥拿了不少钱开了家店,我算半个股东,你却偏要说是我女儿开的!真是岂有此理!你这孩子是谁家的,我要问问你父母,女儿到底是怎么教的,有没有家教,这么小就坑蒙拐骗?你到底想怎么样?”
玉京深知卢母是个什么德行的,死不承认的特点真值得学习。
这要放到情报部门,也是个人才。
话不多说直接把手机拿出来,翻出了刚刚的拨打记录。
“找我妈就算了,这是我跟你女儿的私人恩怨。
你们店里的员工都能证明,他们的老板姓卢,一个年龄不大的女孩,而且平时白天不能打电话,这个号码是唯一能联络老板的宅电!
你女儿多大?十八了吧,不敢出面还要让家长出面,怎么怕我打得她满地找牙?”
解释吧!
已经有段日子没跟人打架了。
玉京捏了捏拳头,解释得不好,她就打算跟卢母一起回家活动活动筋骨。
卢家的宅电让卢母更激动了,一手扒拉掉白玉京的手机,站起来隔着桌子照玉京就轮了一把:“竟然还要打人?我就在这,我看你敢对我女儿动手!我的女儿呀,怎么就被你这个流氓盯上了……”
说完两眼一闭,就要往地上栽。
秦白夜还没看玉京伤没伤到,现在只能上前扶住人,眉心皱了起来。
“玉京,不管怎么样,卢伯母也是长辈,有什么误会也先放一放。”
卢母有气无力的上前揪住白玉京:“你……要是敢对我女儿怎么样,我拼了命也要跟你算账。”
“伯母,您也别这样!”
秦白夜两边劝,都没人退步,卢母的双手还跟钩子一样狠狠揪住白玉京的衣襟。
恶人先告状!没找到家长,卢母就跟秦白夜告状。
要不是她今天缺血严重,会被这老女人给伤着,白玉京突然一阵头昏眼花,已经没了生气时提起来的那股杀气,胃里翻江倒海还有点恶心。
可是秦白夜的精力都被卢母牵住,丝毫没注意到她不对劲。
“干什么呢?”
突然出现的两个人,打破了这场僵持不下,其中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还冲她吼了一嗓子,另一个一声不吭,照卢母胳膊就按了一下,胳膊吃痛只能松开白玉京。
玉京身子一软,被身后的人接住。
“丫头,你怎么了?”
假装晕倒的人手劲贼打,真晕倒的人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玉京肚子痛没力气,只能哼哼两声,大胡子看到她脸颊下有道血丝,牙根一咬,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跟着一道来饭店的人是杨子骞新承包项目的合伙人,中午请杨子骞来这家饭店来吃饭。
这么些人都到一家饭店吃饭,还真是巧合!
大胡子给杨子骞递了个眼神,杨子骞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话锋却直指卢母:“这么大人了,你怎么能欺负一个孩子?”
卢母也是一愣,明明对面的人在笑,可是却出口就跟刀一样。
“我……是她,她先污蔑我女儿,还要打人,你们干什么,想合伙欺负人?”
没想到这丫头出门还带这么多人,卢母才被那个一脸胡子的高大男人弄得胳膊到现在都是麻的,语气比刚才装晕倒时还没底气。
想拉住身边的秦白夜,这才发现人没了。
有杨子骞在里面拦着,大胡子抱着玉京快步走出酒店。
“站住,你要带玉京去哪?”
俩人在玉京的饭店见过几次,但都没正式打过招呼。
大胡子心里有火,压根不搭理秦白夜,抱着玉京就往停摩托车的地方走,轻轻把她放下,然后跨坐在她身后,启动车子。
秦白夜不由自主想到几次遇见白玉京熟上这个男人的摩托车,还有他维护玉京的态度,都让秦白夜心里不是滋味。
本能的上前拦住摩托车。
“停车!”
“让开。”
大胡子的声音像马上要扑杀上前的猛兽一般低沉。
就算这样,秦白夜也没让开,也不吭声,无声却如出鞘的利剑一般想要把对面的男人贯穿。
俩人就这样对峙着,直到趴在摩托车上的人发出难受的轻哼。
“大林哥,我难受!”
白玉京肚子痛得直抽抽,胃里翻江倒海,干呕了一下。
“你怎么样?”
“丫头!”
两个男人都急了。
“我想回家。”
除了上次发烧,白玉京还从没像现在这样蔫,大胡子有点慌了,油门猛踩,也不管前面有没有人,摩托车像头野牛一样发出轰鸣声,就要往前冲。
玉京趴在摩托车把上,“等等。”
“秦白夜,你有事么?”
她的反应,清清楚楚划分了远近亲疏,一直以来秦白夜都觉得白玉京是个死皮赖脸的人老缠着自己,直到这个夏天,她突然跟他划分了界线,庆幸没几天,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是她把他推得远远的。他想不透,是什么让玉京性情大变。
他没见过她脆弱的样子,今天看到了,可是她连机会都没给他,简单的一句话又把他推得更远。
秦白夜想让自己看起来十分平静,可探进包里的手却慌乱得暴露了此刻的情绪。
“这是股票交易单,你拿好。”
秦白夜的大学是在首都,离金元不远,股票是在那边买的。交易单在她手里的话,想要进行买卖就会很麻烦。
“你收着吧,万一哪天用钱还得让你帮我卖了。”
最信任也不过如此。
秦白夜终于心里平衡点。
“好。骑摩托车太冷,要不我打车送你去医院吧!”
本以为玉京会选择坐她以前一直喜欢的小汽车,哪知……
“不用了。”
秦白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让开的,只记得载着玉京的摩托车和那个男人像带着怒气一般,几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